官員的能量,自然比舉人的能量大,不僅要求徹查考官,還請旨探探調查小組十二人的底。后來,調查小組張信狀告主考劉三吾和副主考白蹈信,以“陋卷進呈”,以致調查小組沒查出問題。
朱元璋大怒,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將劉三吾、白蹈信等處理了,理由不是科考出了問題,而是他們都是“藍玉余黨”,并說劉三吾十幾年前為胡惟庸說過話,這就是同情反賊的反賊,于是,劉三吾等考官被發配了。
至于打小報告的張信,也因“辦事不利”被凌遲了,調查小組十二人中,只有兩個人幸免于難,原因是這兩個人復核之后,認為可以增補北方士子
人處理完了,朱元璋親自問策,這一次很干脆利索,選了六十一個人,全系北方人,一個南方人也沒有。
南北榜爭是一個極為復雜的問題,楊士奇說服朱允炆早日施行“主、副課業兩卷”之策的理由之一,便是避免新的南北榜爭。
楊士奇是一個聰明人,他清楚一旦國子監革新取得成效,南北榜爭便會演變為國子監與州府縣學之爭,若國子監一家獨大,那惹出來的麻煩,未必比南北榜爭小。
朱允炆調查過南北榜爭,得出的結論,這是一個冤案,徹頭徹尾的冤案。
理由很多,比如劉三吾不可能科場舞弊,因為這位爺當時主持科考的時候,已經八十五歲高齡了,沒錯,就是一老不死的正值之人。
史書稱其“至臨大節,屹乎不可奇”。
對于一個沒幾年活頭的老人來說,舞弊圖啥去沒利益可言啊,總不會是希望多結交幾個朋友,到時候奔喪用吧
再比如劉三吾等牽涉藍玉、胡惟庸案,這明顯是朱元璋找不到黑鍋,隨手就扣了一個過去,畢竟這兩個黑鍋威力大,覆蓋廣,什么時候想用,都能扣住人。
最讓朱允炆相信這是一個偶然事件的,還是數據,統計洪武朝中所有進士籍貫,屬于南方籍的達百分之七十一,而越是在洪武后期,這個比例越高。
出來一次百分之百南方人中第,在概率學上并不突兀。
然而南北榜爭雖然是偶發引起的冤獄,但朱元璋絕不能允許這樣的偶發出現,就如朱允炆現在,不能允許國子監與州府縣學對立。
朱元璋不能不處置,是因為他必須考慮南北對立、地域矛盾的問題,哪怕是沒有理由,也必須給北方人一個交代,同時借機打壓江南抬頭的地主勢力。
否則人心的分裂,遠比地域的分裂更可怕。
但需要說明一點的是,朱元璋雖然解決了南北榜爭案,卻沒有解決根本問題,他沒有考慮,也沒力氣考慮以后再出現這種情況如何是好。
歷史上,解決南北榜爭矛盾的是楊士奇,他在朱棣的兒子朱高熾當皇帝的時候,提出“南北分卷”。
朱允炆不打算搞什么南北分卷,這個政策雖然看似不錯,卻會帶來更厲害的“老鄉關系”,朝臣拉幫結派的后遺癥太厲害。
對于朱允炆而言,并不存在什么南北之爭的問題,原因也很簡單,就兩個字
擴招。
洪武朝一次科舉才招幾十個人,出點極端情況也算不得意外,可朱允炆一招就是三百余人,北方舉子再怎么差,也不可能沒一個人。
朱允炆不擔心南北對立與南北之爭,卻擔心教育革新能否聯動,朝廷百官反對者眾,雖也有他們的道理,但立足長遠,教育革新勢在必行。
“皇上,欽天監傳來消息,北地寒風將至,不出兩日,京師溫度將驟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