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孝孺皺了皺眉頭,一臉疑惑,解縉等人也有些迷茫,看著朱允炆,問道“皇上,何為橫渠四句”
“呃你們不知道橫渠四句”
朱允炆愣住了,張載的橫渠四句,這些大學問家不應該不知道才是啊。想起來了,坑死人的后世文學,是一個叫馮友蘭的哲學家稱作“橫渠四句”,古代并沒有這個提法
虧了自己還熱血沸騰,慷慨激昂。
“皇上說的可是理學先輩、關學之師張載,張子厚,橫渠先生”
方孝孺想了起來,挺著胸膛,嘴角微動,道“若臣沒猜測,皇上所言定是這四句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朱允炆贊賞地看著方孝孺,其學問精深,如海廣博,肅然道“沒錯,這就是朕所言的橫渠四句這才應該是每一個讀書人,每一個官員應秉持的信仰,也應是他們為何為官的終極解釋”
姚廣孝盤珠,笑道“南宋葉采曾評過這橫渠四句,言天地以生生為心,圣人參贊化育,使萬物各正其性命,此為天地立心也;建明義理,扶植綱常,此為生民立道也。”
“繼絕學,謂纘述道統;開太平,謂有王者起,必取法利澤,垂于萬世。其句雖簡,然蘊含著極多智慧,以此為解,當為終究不變之宗。”
方孝孺驚訝地看向姚廣孝,這個老和尚竟懂得如此之多,素日里見他不多,現在看來,終還是小看了此人學問。
解縉擊掌,贊不絕口“橫渠四句當為思政學府課業要義,以正官員精神。”
朱允炆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如何做官,你們比朕清楚,無需贅說,只一點,告訴所有官員,清談誤國,實干興邦,朕要的是干臣國士”
“清談誤國,實干興邦”
解縉、郁新等人看著朱允炆,震驚的無以復加。
如此振聾發聵的聲音,就響在自己耳邊
是啊,清談誤國
魏晉時期,風流名士以清談為風尚。
王羲之看不慣清談之士,直言“虛談廢務,浮文妨要,恐非當今所宜”。
后世一些人認為,兩晉亡國,在于清談。
如今皇上喊出了“清談誤國,實干興邦”,不正是對那些夸夸其談,風流無度,追求放縱形骸之人的最強回擊
姚廣孝看著朱允炆的目光透著無盡的佩服,眼前的人似乎有著無與倫比的政治才華,他的言語,直切核心,令人不得不服。
跟著這樣的人,自己還能多活二十年,一定要看到他領導之下的大明帝國,看看那千里江山是否如畫
“至于為誰做官的問題”
朱允炆沉吟道。
解縉當即拱手,道“自然是為皇上做官,在皇上的方略之下,治理萬民。”
郁新、方孝孺等人沒有反駁解縉,紛紛點頭。
這是一個根本性的問題,也是一個不容改變答案的問題。
這些人都知道孔孟之道,知道民貴君輕,但沒有任何一個人會說出為人民做官的話,這不現實,也不可能。
君權是最高的,民再貴,也得排隊。
這是所有官員的一致觀點,也是保證官員手中權利正當性、有效性的關鍵,沒有人會傻傻地真的去相信“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