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站了起來。
這個問題就有些嚴重了,類似于地方財政欠了中央九千七百石的糧食,中央都寫好了文件,寫明了稅目,結果徽州府給吞掉了
賴賬也得看對象不是,別以為欠債的都是爺,這年頭欠債不還,打死都是輕的,何況是欠中央的錢。
周登被朱允炆的氣勢嚇了一跳,連忙說道“雖然沒有夏稅生絲,但在正稅之外,卻有一筆稅目名為人丁絲絹,要求歙縣百姓每年繳納八千七百八十匹生絹。”
朱允炆怒斥道“夏稅生絲是夏稅生絲,人丁絲絹是人丁絲絹,朝廷欽定的事,緣何到了徽州府便改了夏稅生絲征收的是糧食,人丁絲絹征收的是絹布,豈能一樣”
周登見朱允炆動了怒,為了讓眼前的人將消息傳遞給京師,準備煽一把風,帶一把大火,說道“徽州府雖山多地少,但畢竟挨著浙江,距離杭州也不太遠,又有河道之便,其糧價一石僅為三錢,但生絹一匹就要七錢。”
“九千七百石糧食,折合銀兩尚不到三千兩。可若是將八千七百八十匹生絹折合銀兩,則高達六千余兩。這不是憑空倍增了歙縣百姓稅賦”
“真是膽大妄為”
朱允炆氣憤不已,這些地方官員還真的是能撈錢,朝廷要的錢是有定額的,他們倒好,只動動筆桿子,修改幾個字,錢糧憑空就增加了一倍
周登繼續拱火“這位大人還不知道吧,徽州府雖將夏稅生絲的名義改為了是人丁絲絹,但徽州人是不養蠶的啊。”
“什么”
朱允炆吃驚地看著周登。
周登嚴肅地點頭道“徽州土地貧瘠,不適養蠶。想要繳納生絹,歙縣百姓必須先將糧食賣出,有了銀子之后,拿著銀子去買生絲,之后才是繳納給官府。”
朱允炆徹底憤怒了,這群地方官這是沒事找抽啊,為了自己一點利益,耍得一縣百姓團團轉,而且還轉了幾十年
“我問你,歙縣可足額繳納了虧欠夏糧”
朱允炆問道。
周登重重點頭,喊道“官爺,這都三十六年了,多少虧欠的夏糧繳納不了只不過繳納著,繳納著,都成了習慣了。”
習慣
朱允炆有些痛苦。
這里的習慣,可不是百姓的習慣,而是官員的習慣。每年有這么一筆錢“孝敬”,誰愿意放手
如果要結束,那當初為什么要開始
既然要開始,那就不要結束嘛。
基于這樣的邏輯,徽州府一心一意,每年都不忘記征收所謂的人丁絲絹
老百姓能如何
除了被人魚肉,被人宰割又能如何
他們就算是站在土坡上,將喉嚨喊破了,也沒人會理睬
他們,該收“人丁絲絹”的時候,那還是要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