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蓮教匪首,不等同于白蓮教。
百姓不懂這個道理,朱允炆卻懂得。
佛母死了,不意味著山東白蓮教覆滅了,韓天父死了,也不意味著江浙一帶白蓮教徹底消失了。
雖然朝廷抓了一批白蓮教匪首與核心人員,給了白蓮教致命一擊,它失敗了,倒下了,但不意味著它會死亡,消失。
白蓮教能折騰千余年,壽命綿長,拖掉了兩個半朝代,不是因為白蓮教匪首多厲害,而是因為百姓沒有活路,被壓迫到了只能鋌而走險,“彌勒救世”、“追尋極樂”的教義宣傳、洗腦,更成為了他們精神上的追求,讓他們成為了一支擁有“信仰”的“軍隊”。
挖到根源來看,白蓮教死而不僵,時不時來一次死灰復燃,根本還是在于底層百姓生活現實的困苦,人在面對絕望而漆黑的現實時,會選擇逃避,選擇精神寄托。
他們本身,對于釋迦牟尼、觀世音的區別認識,很可能就是一男一女,對于玉皇大帝和太上老君的認識,很可能就是一個當官的,一個沒事燒煤炭倒爐灰的。
但不管他們是誰,只要這些人能給自己精神上慰藉,那就足夠了。釋迦牟尼說有極樂世界,那就去信,玉皇大帝說有六道輪回,蒼天饒不了誰,那就信。
只不過可能釋迦牟尼可能在印度出差沒回來,玉皇大帝在三十三重天上面,一時半會也掉不下來,面對生活的困苦與無奈,百姓也沒了指望。
此時,突然冒出來個白蓮教,說我是彌勒的弟子,將帶你們走上光明,走向沒有痛苦的,極樂的世界,哪怕是死了,你們的來世也將沐浴神光
一個旗幟,就這樣被拉了起來。
不高明,但很實用。
朱允炆認為,所有宗教與信仰都是精神慰藉的一個著力點,而不是歸宿。而打造這個著力點的,是現實的困頓、希望的喪失、人間的折磨,不是什么真善美,性本善。
是悲劇與災難造就了宗教、信仰。
想要徹底解決白蓮教,就必須解決它存在的基礎困頓、折磨、悲劇,而這三點,包含著一個共有詞匯
活著。
一切的根本,就是活著。
只有解決了百姓活著的問題,才能從根本上解決掉白蓮教死灰復燃的問題。而活著不誤入歧途,不受人蠱惑,不違法造反,就需要教育。
古代畏懼教育平民化
科舉是圈養聰明人,避免人造反
不知道提出這種觀點與認識的人,有沒有看過明代的發家史,有沒有看過明代的滅亡史,一群野人崛起的時候,他們也是不需要多少學問的。
相反,教育越是平民化,輔助以忠君愛國等儒家思想,區域內造反的可能性反而更低,而真正鬧事,造反,折騰的,反而是教育不發達的地方,比如偏遠山區,窮困地區。
從這個層面來思考,教育不僅能解決百姓認知問題,還能化解不必要的沖突,降低不動嘴光動刀子事件的發生。
厘清了這些問題之后,朱允炆在桌案上寫下了八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