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有人喊道。
崔娘饒了陳余,答應一聲便走了出去。
傍晚,十二歲的陳力、十歲的陳樹從社學回來,給崔娘與陳余等人講著社學里學到的東西,崔娘聽不懂,但很享受,陳余聽得懂,卻還得磨豆子。
陳木回來時,陳力與陳樹早已睡下。
夜中,崔娘對陳木說了王嬸借錢的事,有些擔憂“咱家沒留個借據,若王嬸有個好歹,他家”
陳木靠在床頭,知道崔娘的話不好聽卻也是事實,一冬天吃過去了,又吃了一個春天,這都已經入夏了,還沒好利索,什么時候是個頭。
但作為一起遷移過來的山西人,又不能眼睜睜看著其困頓,連藥都抓不起吧。
“孩子束脩的事我想辦法,王嬸的病我們還是需要幫幫的。”
陳木說得很認真。
崔娘點了點頭,在嘆息聲中睡去。
翌日一早,陳木、陳數就已經起床背誦論語,崔娘與陳余擺好了豆腐攤點,陳木去地里跑了一圈,見地已吃透水,便放心地回家,到門口卻見崔娘與陳余都朝著北面的趙寡婦家看,不由問“咋啦,有人給趙寡婦說媒”
“爹,你說什么呢,趙寡婦家里可是掛著貞節牌匾的,哪里來說媒的。”
陳余有些不高興。
陳木見女兒這般樣子,呵了一句;“真有媒婆,就給你說門親事”
陳余雙手做了個鬼臉“朝廷可是說了,女未滿十六歲不得成婚,說媒也白搭,我今年才十四。”
陳木剛想辯駁,崔娘連忙打斷“張先生去了趙寡婦家,你說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張先生,他怎么又來了”
陳木有些驚訝。
“啥,張先生來了”
陳力、陳樹跑了出來。
陳木看了看兩個兒子,然后走到了趙寡婦家門口,里面有些安靜,劉瓜也帶著婆娘、孩子過來吃瓜了,往日里男人誰敢站寡婦家門口,連路過都是匆匆,今日倒好了,不少人圍了過來。
張博志坐在院子里,心平氣和地對趙大娘與趙氏說“你們的孩子正是上社學的年齡,多少孩子都去了社學,隔壁家的陳力、陳樹,論語都能背誦過半了,你家孩子也可以的。”
趙大娘連連搖頭,感嘆道“張先生莫要再勸了,自從我兒生病走了,家里就剩下我們四口,孩子在家,多少能幫襯幫襯,干點農活家務,一旦去了社學,所有伙計可都要孩子他娘一個人擔著”
張博志知道這家人苦,好不容易落戶宛平,可冬日一場風寒奪走了男人的命,家里的頂梁柱沒了,老人就希望讓孩子多擔待一些,所以讓孩子從社學退回家,充當頂梁柱。
可孩子趙博才十歲、趙文才八歲啊。
張博志不想放棄兩個讀書苗子,朝廷給足了政策,只要是移民的孩子,社學一律免費讀書,日后升入縣學也是免費,這是改變命運的事,怎么能說不讀書就不讀書了
“我知道家里難,但你們想想,若是這兩個孩子讀書有成,他日入朝為官,不也是光宗耀祖的事即便是沒有考上功名,孩子也識字通文,哪里沒有他的用處”
張博志掰開了道理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