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桂更是忐忑不安,自從朱允炆從句容回來之后,就一口氣處理了三十幾名官員,但凡與句容礦場失職有關的,無論是都察院,還是吏部官員,都給免了官職,附帶發配礦場勞作三年,三年欺滿之后,回家種田,永不敘用。
此時朝廷正在嚴查礦場事宜,不少御史、戶部官員連夜跑出了京師,前往各地礦場嚴查,一旦發現問題,怕是不好承受。
朱桂心有如焚,相對其他藩王來說,自己入局礦場最早,而且還是弄的煤礦,這玩意不跟石灰石一樣,多需要深挖,挖個兩丈深那是很常見的事,挖個四五丈也不犯法。
只不過煤礦這玩意,它時不時會塌一下,塌的時候往往還都是有人的時候,這些年來,煤礦場里面可沒少埋人,雖說自己用錢堵了嘴,可誰知道這群人拿錢辦不辦事,萬一有人捅出來,這生意還能不能做了
朱允炆對朱椿的解釋很是滿意,伸手讓朱椿坐下,然后說“朕每每讀書,發現歷代明君都尊崇王道、霸力、法治,以王道立綱,以霸力主紀,以律令治國,持法度,平紛爭,定南北,正東西。你們認為,朕應作一明君,還是應該作一昏君”
朱椿、朱桂等眾人連忙起身“自當為明君。”
朱允炆嚴肅起來,深深看著一眾藩王“若為明君,可是要按大明律來辦事,而非是皇明祖訓,這一點,諸位皇叔可愿意”
朱桂心頭一震。
朱允炆這話已很是明顯,他是在告訴藩王,朱元璋寫下的皇明祖訓將再也不會成為藩王的保護盾牌,他們將失去太祖的庇護,真正與大明子民一樣,處于大明律的適用范圍內。
朱桂吞咽了下口水,緊張地開口“皇上,皇明祖訓畢竟是太祖心血,也是庇護皇室宗親,福澤子孫后世的重要法典。”
朱允炆看著不敢直視自己的朱桂,問“代王叔莫要忘記了,大明律也是太祖心血。”
“然皇室宗親當宜皇明祖訓為準。”
朱桂堅持。
朱允炆呵呵笑了笑,目光中有些寒意“洪武時期,皇明祖訓有用。可至朕主朝廷,這皇明祖訓還有用嗎周王害民,齊王謀逆,誰又將皇明祖訓放在眼里過諸位叔叔捫心自問,這些年來所作所為,問心無愧,一心為民為國的,又有幾多”
“在沒有削藩時,有皇叔在地方,儼若君王,用百姓如奴隸,殺百姓如屠狗,盤削百姓如割草芥,霸凌百姓任其死于冰雪。這些事,有些太祖處理了,有些事擱置至如今,朕沒發作,不意味著朕不知情。若真有心尊皇明祖訓,又怎會出現如此之事”
諸位藩王不敢言,這些事除了死去的親王、晉王、魯王、齊王等干過,活著的誰還干過真不好說。當然,作為藩王,身份高貴,有權有兵,動作出格點也是正常的事。
但看朱允炆的意思,這是想借舊賬來推翻皇明祖訓啊,得,反正你是皇帝,朱元璋也沒辦法爬出來教訓你,在座的也扭不過你的胳膊和小腿,你說啥就是啥吧
面對朱允炆“一視同仁”的政策,朱椿多少有些不適應,皇室宗親都沒特權了,那還算啥皇室宗親可眼前的荀子似乎正在代替朱允炆發言
法治
可荀子還講禮呢,他不是韓非子,你得給藩王們留點面子啊。
朱允炆翻看荀子,讀道“古者禹湯本義務信而天下大治,桀紂棄義倍信而天下大亂。故為人上者,必將慎禮義、務忠信然后可,此君人者之大本也。大本堂,便是這慎禮義、務忠信之堂,諸位皇叔,朕之心愿,在國之大治,吾民小康,盛世太平故此,朕需要諸位皇叔配合朕,而不是處處掣肘,不是損害大明子民”
沒有人敢說話,只能低著頭受教。
朱允炆長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句容的事你們也都知道了,郭家該殺的,朕殺了,該留的,朕一個都沒動。哪怕是駱家,朕也沒有手軟。他們不過是淑妃,后宮之外戚,就已是如此放肆,這不由朕不多問一句,諸位皇叔主持各項礦場,可也有如此之事代王,你家煤礦最多,可有如此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