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士啟臉色一白。
昨日儒學院的課業是以行為題,寫一篇千字策論,自己想當然地認為,千字而已,一個時辰輕松完成。
可到了最后,自己從動筆到完成,耗費了兩個半時辰,甚至于熬夜寫出。
以為的時間與花費的時間,是不同的。
這是失信于自己了嗎
是
自己給自己說好了,要一個時辰完成,這個時間絕對是綽綽有余,只不過因為分心、說笑、游玩,分散了太多時間,甚至在寫策論的過程中還分心去洗了臉、泡了腳,拖拖沓沓,直至半夜才完成。
董倫示意陳士啟坐下,然后對眾人說“今日課業為信,提前一周安排了預習,查找誠信的典故與故事,諸位也是當場應承下來,可又有幾人去預習查閱了依仗著過去掌握的知識,自認為可以應付課堂提問,便丟了預習,這算不算失信”
一眾監生低了頭。
誠信的典故太多,古籍中有的是,誰會費盡心思去花時間找尋。可仔細想想,答應好的預習卻沒有做到,以舊的知識充數,這到底是應付院長還是糊弄自己
慚愧。
董倫教導“人言信,到底是與他人信,還是與自己信自己答應自己的事都做不到,失信于自己,雖無損于他人,然符合信的本意乎信可不僅在于與國人交,還在于慎獨,在于自省,在于自律”
朱允炆對董倫的教學能力很是佩服,此人善于引申、延展,而不拘泥于學問本身,善于引用、舉例,更是直逼人性與人心。
經此一課,諸多監生擺正了態度,認識到真正的信,不僅在于與人交往,還在于自身,自我管控、慎獨于始終,成為了眾人信條。
董倫結束了課程,諸多監生行禮,一些監生見朱允炆也在,頓時熱鬧起來。
朱允炆抬手,止住眾監生行禮“這里是課堂,無需如此多禮節,各自散去,好好修習課業吧。”
眾監生紛紛離去。
董倫走向朱允炆,恭敬地說“皇上親臨儒學院,是儒學院的光榮。”
朱允炆對留下來的朱高熾等人點了點頭,然后對董倫說“儒學院是國子監第一大學院,儒學是第一課業,朕總需要來看看。自方孝孺走后,儒學院依舊能站得住,贏無數監生支持,你的功勞很大。”
董倫眼神中有些愧疚“論學問,論育人,臣萬不如方先生。若皇上恩準,或可征召方先生重回國子監。”
一旁的楊士奇、胡濙聽聞,心頭咯噔一下。董倫的話不可謂不大膽,方孝孺是因事被趕回老家的,他不是回家休假了,說招回來就招回來。
朱允炆臉色有些難看,方孝孺此人最適合做學問,原以為將他放在國子監是最合適他的,可偏偏要參與到國事之中去,參與就參與吧,你好歹看清楚局勢再說話,站在國家的立場上去說話,不能張口就胡來。
陽江船廠那么大的事,朝廷怎么可能不管,怎么可能不動用武力,什么以和為貴,寬懷遠人,那都是鬼扯,敵人都打到家門口了,還講這些,用這種人做儒學院的院長,朱允炆都感覺不安。
“方孝孺在浙江寧海開設了正學書院,招攬了林嘉猷、廖鏞、廖銘等門生,他是不會返回國子監了。再說了,國子監任何院長,都是接續的,不可能始終都是一個人把持。事實證明,你來管理儒學院,是可以勝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