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元吉以為五年減少四千萬畝,平均下來一年也就是八百萬畝,可他忘記了趨勢的問題,第一年只減少了三百萬畝,而到了最近一年,卻激增到了一千二百萬畝!
均數所呈現的結果,只是均數。
有時候,根本沒有代表性,也無法揭示未來的可能。
但既然夏元吉如此說,那便這么辦吧。
兩個太監,在沙盤之上,又涂上了一些黑漆,意味著八百萬畝稅賦田,又被瓜分掉了。
“明年也按八百萬畝計,沒問題吧?”
朱允炆問道。
夏元吉苦澀地說道:“沒問題。”
“做吧!”
朱允炆冷冷地說道。
太監再次上黑漆。
建文三年,再減八百萬畝,大致剩余剩余田畝……
建文四年,再減八百萬畝,大致剩余剩余田畝……
……
建文十年,再減八百萬畝,大致剩余田畝七百五十六萬畝。
此時的沙盤之上,已漆黑一片,而黃色區域,只剩下一點點,少得可憐。
“夏愛卿,按十五稅一,一畝地征一斗三升,七百五十六萬畝,可得多少稅?”
朱允炆問道。
夏元吉在笏板之上,盤算了下,道:“皇上,七百五十六萬畝,稅約九十九萬石,折合銀兩五十三萬兩,預留地方十六萬兩,解送朝廷三十七萬兩。”
朱允炆看向百官,語氣變得冰冷起來,喊道:“十年之后,整個南直隸,便只有三十七萬兩稅銀!呵呵,三十七萬兩啊,夠做什么的?后宮一年花銷,便要三十五萬兩!朕把后宮都裁了,三十萬兩,夠給你們發俸祿的嗎?!”
“文武官員三萬余人,分攤下去,每個人一年領十兩銀子,你們愿意嗎?一個月都合不了一兩銀子,買不了兩石米!你們誰愿意站在這里,為國操勞?“
“誰?!”
“南直隸乃大明國稅重地,猶然如此,那舉大明之力,夠給你們發俸祿的嗎?夠養兵馬的嗎?田爭之后果,雖不至十年如此,但五十年呢?百年之后呢?二百年之后呢?!你們是大明的臣子,考慮的不止是自己,還要為子孫后代考慮!”
“你們奪了自耕農的田,讓佃農為你們操勞一生,家里有的是糧,可朝廷呢?大明呢?若大明不在,你們誰能在北蒙的馬蹄之下安然一生?還是說,爾等甘為四等之賤人,仰敵夷之鼻息?!”
朱允炆的話,如暴風雨宣泄而出。
百官中原反對田爭之人,已暗暗驚覺,田爭之害,看似尋常,實則要命。
雖然不是要自己的命,但卻要大明的命。
如果大明滅了,那自己的命,估計也好不到哪里去。
若再來一個元朝第二,所有財富,也只能拱手送給韃子,卑微地活著。
“田爭之害,如萬蟲附體,日夜蠶食,勢必弱我大明,應強力清查,嚴加管束!”
洪亮的聲音從奉天殿殿門處傳出,眾人不由紛紛回頭。
朱棣昂首闊步而來,到了殿前,大禮參拜,喊道:“臣朱棣,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燕王叔,快起。”
朱允炆對于朱棣上朝有些意外,不過聽他的話,似乎是有備而來。
朱棣起身,看了看沙盤,然后對朱允炆道:“皇上,朝廷應施重法,以約田地兼并,遏投獻之風。臣朱棣懇請皇上,廢除職俸田、免稅田!一應田產,皆應納稅!本王愿奉上封地所有田產,交我大明百姓,安居樂業,耕作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