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作為陸家長子,陸兆風終于忍不住第一個開口問道:“多謝大師神技,沒讓我兄弟的眼睛受傷,只是我父親他……”
聽著陸兆風的話,陸兆飛和陸子盈也都殷切的看著楊玄一。
“唉,沒想到老爺子肺脈中的重火如此淤積,我醫味堂的八脈針法竟然連十秒都沒有堅持住。”楊玄一說著話,遺憾的搖了搖頭:“恕在下無能為力,老爺子……”
話未說完,陸子盈當時就激動了。
盡管她在同齡人中向來冷靜,可眼下關乎她爺爺的生死。
何況早先她還懷疑過楊玄一的能力,于是忍不住就直說道:“楊大師說的‘沒想到’,是指為爺爺看病之前不夠謹慎嗎?如果謹慎一些,是不是就能夠想到,并且會有更好的醫療方案了?!”
這話一出口,楊玄一還沒如何,陸兆風就立馬制止道:“子盈,大師已經盡力,既然選擇相信了楊大師,大師也提前說過只有六成把握,就要做好這樣的準備,我陸家可不是胡攪蠻纏之人。”
陸兆風的語氣中雖然嚴厲,卻同樣帶著悲痛以及一絲絲對楊玄一的不滿。
事實上,楊玄一從一開始給他的感覺,就有那么點不靠譜。
盡管醫者都不是神,出現各種各樣的“沒想到”,屬于正常現象。
但楊大師怎么說都是古醫門的傳人,在陸兆風心里,他應該遠勝過其他醫者才對。
可楊大師那吟詩誦詞動不動就感懷的性子,以及他行針起來像是很隨意的樣子,都在陸老爺子的病癥走向最不好的一面后,變成了陸兆飛對楊玄一的不信任重要因素。
然而理智卻告訴陸兆風,面對半隱門的大師,眼下的結果他只能接受。
一旁同樣悲痛的陸兆飛則關切問楊玄一道:“大師,我父親什么時候才能醒。”
“可是……”陸子盈依然憤憤,就在她還要再說時,陸老爺子忽然開口了:“兆風、兆飛、子盈,之前已經同你們說過,生死有命。”
“人生在世,當活波瀾壯闊,老頭子我已經比太多人要好了,又哪里還有遺憾,去下面見見那些老戰友,應該是件高興的事啊。”
“大師能為我老頭子的病專程來一趟,又在陵州耽擱了半個月,我陸家謝他還來不及,又怎能質疑?!”
“我陸家人一定要懂得什么才是恩義……”陸老爺子撐著疲態起身沖著楊玄一拱手:“大師,老頭子替子盈向您道個歉,還請您見諒。”
“老爺子無須如此,陸家姑娘的心情在下可以理解。”楊玄一認真的還了一禮。
醫味堂中人給任何人看這類絕癥,即便沒能治好,也都是只有慚愧,卻并不內疚。
面對絕癥本就有多種可能,醫味堂傳人慚愧的是自己的醫術沒能在巔峰上再進一步,而非不能救活病人。
這也是醫味堂的自信和桀驁,他們相信他們治不好的,這世上也沒有幾個人能治好了。
若是因為最終治不成而反被病人指責,醫味堂任何一位傳人,都會拂袖而去。
這一走,最好的情況就是陸家再也別想攀上半隱門中任何一人。
最差的情況,就是陸家得罪了醫味堂,以醫味堂在凡俗世間的人脈,足以讓陸家萬劫不復。
只不過楊玄一并非心胸狹隘之人,他雖然同樣會走,卻也只是不同陸家來往了而已。
至于此時,他依然留在這里,不介意陸子盈的質問,自是因為江鳴州的原因。如果不是陸家對他提起江大師,他也不會同江大師不打不成交,更不能得到江大師對他廚藝上的指點,就憑這一點,他也要感謝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