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表殷破敗、雷開追趕二位殿下,且說方弼、方相背著二位殿下,狂奔了一夜。方弼與方相,平時食量甚大,一頓便要食斤米斤面、豬羊整頭,此刻身無盤纏,早已餓得兩眼金星直冒,身體支持不住。
弟兄二人商量道:“我們保著二位殿下反出朝歌,囊中空空如也,雖有黃王爺相贈的玉佩,卻難以變賣換錢,若遇人懷疑盤問,反為暴露了行藏。如今我們餓的前心貼后背,哪還有力氣再往前行,眼前便是去東南兩處的岔路,不如你我指引方位,讓二位殿下自行前往。我們在此聽天由命,萬不可拖累了二位殿下。”方相聞言道:“兄長之言甚是。”
商議罷了,方弼對二位殿下言道:“臣有一言,啟二位千歲!臣二人乃一勇之夫,昨日聽殿下訴說冤屈,一時性起,反出朝歌。并不曾想到,路途遙遠,盤費全無。想將黃王爺所贈的玉佩變賣換錢,又恐他人懷疑盤問,暴露了行藏。臣二人體壯如牛,此刻斷了補給,已然餓的動不了步子,前面便是東南二處的分岔路口,就請二位千歲獨自趕路,還望二位千歲詳察,并非是臣不愿伴隨始終!”
殷郊言道:“二位將軍,我兄弟年幼,不知道路方向?”方弼用手指點道:“這一條路往東魯,那一條路往南陵,都是官塘大路,人煙湊密,可以放心行走。”殷郊言道:“既然如此,二位將軍,不知何時才能相會?”方相言道:“日后二位殿下若是借到了大兵,要攻打朝歌,臣定然投于麾下,以供驅使!”
四人揮淚而別,不表方弼、方相。且說殷郊對殷洪言道:“兄弟,你要投哪一方去?”殷洪言道:“但憑哥哥安排。”殷郊言道:“我往東魯,你投南陵。我見外公哭訴母后的冤屈,外公和舅舅必會興兵。屆時我差人去知會你,你也向鄂伯侯借幾萬之師,齊伐朝歌,誅殺妲己,為母親報仇!”殷洪垂淚點頭道:“哥哥從此一別,不知何日再見?”兄弟二人放聲大哭,揮淚分別。有詩為證,詩曰:
旅雁分飛實可傷,弟北兄南苦參商。思親痛有千行淚,失路愁添萬結腸。橫笛幾聲催暮靄,孤云一片逐滄浪。誰知國破人離散,方信傾城在女娘。
且說殷洪往南來,一路之上淚眼婆娑,躊躇滿胸。殿下年紀尚小,自幼身居宮闈,養尊處優,何時跋涉過長途,不覺腹內饑餓難忍。各位看官請想,二殿下深居宮中,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又怎能向路人乞討呢?
走走停停,行了二三十里,不覺天色已晚,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卻見路邊松林中,隱著一座古廟。殷洪仔細觀瞧,有詩為證:
深山古廟枕石峰,極目云煙鎖蒼穹。彎腰古槐枝丫瘦,勁松巍巍自有風。香柏青青千年翠,楓葉片片映山紅。白鶴老林尋泉水,綠苔巖下知冬青。雞犬不聞人跡少,廟外落葉有數層。
廟外有紅墻,廟門緊閉。橫匾上書“軒轅廟”三個泥金大字,二殿下大喜,徑直進廟,拜倒在地,喃喃自語道:“軒轅圣帝,殷洪乃成湯三十二代孫。如今父王無道,殺子誅妻,殷洪逃難至此,借圣帝廟宇安歇一宿,明日早早的離去,還望圣帝保佑。若得寸土安身,殷洪自當重修殿宇,再塑金身。”此時二殿下一路勞乏,身體困倦不堪,就在圣像座下和衣睡了過去。
再說太子殷郊,往東魯大道一路行來,只走了四五十里,日色將晚,見不遠處,有一座府第,上書太傅府。殷郊暗道:“此處必是官宦府邸,可以借宿一宵,明日盡早離去。”于是上前叩打府門道:“里面有人么?”少時角門開放,出來一個蒼頭,問道:“公子深夜擊戶,但不知有何要事?”
殷郊言道:“我是過路投親之人,天色已晚,想到府上借宿一宵,明早繼續趕路。”蒼頭問道:“聽你的口音,像是朝歌人氏?”殷郊言道:“正是。”蒼頭又問道:“你住在鄉下,還在都城里。”殿下言道:“在都城里。”蒼頭言道:“那好得很,我家主人本也是朝歌人氏,每逢城里人從此經過,主人都要招待問詢一番,你隨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