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謔的言語卻透露出了李俊性格中殘酷的另一面,姚逵心里咯噔一下,看來,這頓飯就是這三個吐蕃諜者最后的晚餐了。
“還有一件事,”李俊盯著地圖上標志的祁連城的位置,幽幽說道:“他居然稱呼吐蕃軍團為偽虜,你想想,這正常嗎?”
姚逵腦瓜一轉,對啊,自從李唐一統天下,一國境內,偽虜這個過時詞匯就不再使用了。
究其原因,李唐皇族自己就有鮮卑族血統,而鮮卑部落在此前的南北朝時期就曾經被稱之為偽虜,李唐皇室是很忌諱偽虜這個稱謂的。
故而,自從李唐取得國祚,鄉民們罵人都不再使用偽虜這個詞了,改為南蠻、野獠之類。
作為訓練有素的大唐士兵,居然在大唐太子面前犯忌諱,直接就暴露了他們不是唐人的身份。
“如果我沒猜錯,勿齊禿想引誘我們去祁連城。”
“祁連城已經是甘州境內了,難道說,甘州已經被吐蕃攻陷了?”
“不可能,之前收攏的那些殘兵都說,吐蕃軍隊還被阻擊在大非川一帶,根本沒有踏入唐境,祁連城是甘州重鎮,不會這么輕易失手。”
“這么說,吐蕃是想把我們引入祁連城,一舉消滅?”
李俊否定道:“他們應該是想在祁連城和大非川之間截擊我軍,斷了我們的退路。”
“你想,我們要奔赴祁連城,肯定要向西北方向前進,大非川就是必經之路。”李俊在大非川和祁連城之間的直道上畫了一個圈。
只要唐軍急行軍前往祁連城,吐蕃軍隊一定會從大非川出擊,到時,李俊手里的這十幾萬大軍,可就首尾不接,被動了。
地圖上河州地區標注的一個小小三角,引起了李俊的注意。
他拉住姚逵,問道:“我記得,河州曾經有個養馬場,規模還挺大的,是不是?”
姚逵湊過來一瞧,笑了。
“就是保樂坊啊!這個養馬場可是供應了甘州、河州兩地的戰馬,規模確實了得,現在還足足有兩萬匹戰馬,這還不算沒成年的小馬駒。”
侍衛送來熱水,姚逵趕緊灌進水葫蘆里,順便也給李俊倒了一杯,李俊婆娑著杯盞的邊緣,驚道:“保樂坊不是廢棄了嗎?”
“是曾經廢棄過,但是前兩年就恢復了,還特別引進了突厥良馬,效果不錯。”
“說起來,還是陛下還是太子的時候,專門上表請示的。”
李俊搜尋記憶,說什么也想不起來這件事。
他只記得,保樂坊曾經被吐蕃軍團劫掠過,因此破敗,什么時候重建的,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
他雙臂橫交,凝神靜想,如果是這樣,那保樂坊可就危險了。
兩萬匹戰馬,這就相當于懸在吐蕃軍團嘴邊的一塊唐僧肉。
實在是太扎眼了!
要知道,戰馬這個東西,就和糧草一樣,都是可以即搶即用的,以吐蕃人貪婪的個性,他們怎么會放過這樣的膏腴。
就算是李俊自己,面對數量龐大的敵軍戰馬都不能保證一點也不動心。
他沉吟道:“我們現在距離保樂坊還有多遠?”
“不遠了,翻過前面這個山包就到了。”姚逵在地圖上比劃一下,十分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