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皇后站在長廊的中央,獨自發呆。
韋皇后和譙王李重福的矛盾,宮廷貴戚之間,人盡皆知。
武三思當然也不例外。
一向仰韋氏鼻息過活的武三思,怎么會和譙王聯系到一起,他是瘋了嗎!
他也太不把韋氏放在眼里了,反了他了!
韋皇后咬了咬牙,快步離開了上陽宮。
她沒有心思再去應付李顯,她要好好表現表現,讓朝野內外的人都知道,這個朝廷,到底是誰說了算!
靜謐的道德坊中,太平公主府上。
冒著暴雪,四處奔走的,又豈止大理寺眾人。
香風裊裊,沁人心脾,那是一種夾雜著果香的清甜香味,置身在這樣的香氣中,總讓人忘記了冬日的寒冷。
兩指一提,掀起銅蓋子,一手執叉子,小心的在香爐之中撥弄。
太平總是喜歡親自掌握燃點香料的火候。
多一分則嫌濃烈,少一分則嫌素淡。
在她的視線正前方,規規矩矩的坐著的,就是她曾經心愛的情郎,她卻始終都沒有抬起眼來,看一看他。
崔湜來到這里,已經有一個時辰了,自從被讓進了門,他就一直坐在這里,動也不敢動。
而一向對他百依百順,無所不應的太平,今天一反常態,把他晾在這里好一會,才邁著慵懶的步伐,姍姍來遲。
這讓崔湜心中更是沒底。
他的額頭、鬢角都滲出了汗水,他也沒有心情擦拭,汗滴子就這樣沿著他兩腮漂亮的棱角,一點一點的流下。
現在算起來,他已經有二十來天都沒有造訪公主府了。
非不是他不愿意來,純屬是他不敢。
自從他策劃了襲擊太子的事件,他就羞于面見太平,他懼怕她含情的雙目,殷切的期待。
就算,他明知,太平對權力是有期待的。
而且,她一直將擋在她前面的李姓男人當做眼中釘,肉中刺。
可他仍然不敢面對她。
崔湜是一個挑破膿包的人。
毫不諱言的說,他之所以有這個計劃,并不是全為自己考量,他也是為了巴結太平。
幫你教訓李唐男人,總算是忠誠的體現了吧。
一開始,他是這樣想的。
既能讓自己出了惡氣,又能給太平尋開心,這是一件兩全其美的事情。
可當這個計劃真的付諸實施的時候,崔湜就意識到,他也許是大錯特錯了。
作為貼心人,太平確實向他抱怨過,她對時局的不滿,她對皇位的渴望。
可那也只是私底下的抱怨,從表面上看,太平和李氏男子的相處還是融洽的。
他不應該為了抱緊大腿,跳出來出手。
“崔侍郎可是有日子沒來了,今夜怎么有空了?”
不咸不淡的一句話,帶著揶揄。
太平總算是給了崔湜一個眼神。
崔湜立刻卯足了精神,要是他屁股后面有尾巴,早就搖起來了。
太平看著他那副急于討好的模樣,深以為然。
崔湜和她豢養的波斯狗也沒有什么分別。
“公主殿下,我,我錯了!”
他本想說幾句奉承話,可結巴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
最后,還是直接承認了錯誤。
他猜想,不必明說,太平也聽得懂的。
“崔郎啊,你這是說的哪里話,不過是沒有到我這里做客,何罪之有?”
太平眼波流轉,審視著他的表情。
昏黃的燭光搖曳下,崔湜俊美的臉,透著詭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