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跨下馬車的時候,就見太平公主的貼身宮女,就站在馬車下首老老實實的候著。
“殿下,公主想要這玉穗子。”小宮女忐忑的猶豫的說出這一番話,連頭也不敢抬。
稀奇了。
原來,公主身邊還有侍女啊,他還以為所有伺候的活都讓小道士一手包辦了。
“公主要這個做什么?”李俊攥著玉穗子,柔聲笑道。
“這個奴婢不知,公主也沒吩咐,只說一定要把這玉穗子拿過來。”
這么強硬?
小侍女的話他全沒放在心里,他抬眼看看,太平公主就站在不遠處,時不時瞟著他。
她臉上掛著笑,看起來不打算為難李俊。
可那略帶逼迫的眼神又提醒著李俊,最好按照她說的做。
他將玉穗子交給侍女,遠處的太平遙遙望見這一幕也滿意的點點頭。
倒要看看這位狡猾的姑母,接下來想做什么。
然而,這一切都還遠未到終結的時刻,李俊相信由他一手炮制的驚險一幕,一定會讓這一行人一路上都惴惴不安。
韋皇后目送著所謂兒子遠去的背影,心中忐忑,她輕撫李顯的手背,感到他的抗拒。
“陛下,怎么了?”
“皇后,就這么算了?”
就在他的眼前,發生了這樣的血案,疑點也就在眼前,可他就要這樣輕易的放過。
這還是一國之君的作為嗎?
李顯實在咽不下去這口氣。
“陛下,糊涂一下又如何,不要事事都插手,陛下不是已經明白這一課了嗎?”
韋氏的話令李顯茅塞頓開,對啊,少管閑事!
以前,這一課是母后教給他的,代價是慘痛的,母后過世也有兩三年了,他竟然漸漸遺忘了這血與汗才換來的經驗教訓。
而現在,已經登上皇位的他,難道又要換老師了,這次,該輪到親兒子給他上課了?
什么時候,他李顯才能上場當老師呢?
他又會甘心情愿的放縱李俊嗎?
韋皇后關切的看著李顯,不是擔心他有什么想不開,而是害怕他一心追究下去,自己的丑事就要公諸于世。
“哎,算了!”
“不過是兩個小廝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讓俊兒看著處理就是了。”
李顯幾乎是一瞬間就想通了這個問題,管你誰當老師呢?
只要讓他舒舒服服的繼續當皇帝,他才不會計較這個問題,兒子好使,就讓兒子去辦事,他的地位還更穩固了。
不必再擔心那些叨叨念念個不停的老臣,也不必再去防備那些可能推他下臺的陰謀人士。
只要有愛操持的太子在前面擋著就一切無憂了。
他完全心安理得,在他看來,他現在的想法和他老爹當年是一樣一樣的。
反正,武媚又不會越過他去直接當皇帝,她愿意處理朝政就讓她去好了,既能幫他做事,又能看守皇位,更重要的是,一旦有個操作失誤,眾臣埋怨的人也只有武媚而已。
正牌皇帝李治,完全可以金蟬脫殼,不受任何指責,更美好的是,人們還會因為他孱弱的身體而同情他。
看看他,這副柔弱的身子骨,不能親自理政,只能讓皇后騎到他的頭上,多么可憐,多么可悲。
如果,他有一副好身板,一切都會不一樣……
其實,這個中滋味又豈是那些外朝的臣子能夠揣度的明白的,就像現在的李顯一樣,誰知道他是不是自己放棄權力,親自將權柄交到武媚手中的。
就在這樣互相猜忌的詭異氣氛中,馬車隊居然徐徐啟程,開始前往未知的是非之地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