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會如何處置二人,無名子猜測不出,總歸也不會處以極刑,他們這兩條狗命,算是暫且保住了。
陳芳帶著幾個侍衛,將路長路遠從血泊中撈起來,重新捆綁好,就要帶走。
忽而,背后掃過一陣陰風,兩兄弟的發髻轟然散落,一大撮青絲,正被沙坨穩穩拿住。
路長路遠登時癱倒在地,就連侍衛們拽著都拽不起,沙坨背對著二人,怒道:“斬你千根絲,嘗我數萬將士性命。”
“你二人的性命暫且掛著,老夫不會饒了你們,我要看著你們斬首示眾,暴尸荒野。”
陳芳回身躬身行禮,這是他對這位沙場老將的敬意,抖如篩糠的兩兄弟終于被他帶走,沙坨目送著二人的身影,眼淚又不自覺的流了出來。
就是這樣的惡胚,竟然毫不費力的就葬送了數萬同袍的性命,而自己作為主帥,竟然沒有任何辦法。
也無法手刃仇人,無名子遞過來一個布袋子,幫他把兩罪人的斷發收藏好。
他相信,有朝一日,不只是路氏兄弟,就連宋氏兄弟,宗尚書這些庸庸碌碌的無能之輩,都會被盡數消滅。
臨淄王府。
年輕英武的大王,端坐在正堂內,眼前擺放的是一條寬寬大大的石條拼接的半圓形軌道。
軌道的邊緣,打磨的極其光滑,其中灌滿了清水,呼之欲出的感覺。其上擺放著許多形狀不一的木雕,個頭不大,正好可以漂浮在軌道的水面上。
臨淄王拿著一個鼓風扇,正在一張一合的操作。
隨著風勢的改變,木雕們各自沿著水面行進,速度不一,各有快慢,李隆基面露笑意,顯然玩的很盡興。
陳芳在門口逡巡一陣,不敢打擾他,一個木雕從軌道上掉落到下面的水潭里,發出撲通一聲響。
李隆基從游戲里抽身,將陳芳喚進屋里。
婢女遞上手巾,隆基將殘留在手背上的水珠擦干。
“事情辦得如何?”
“回稟殿下,事情辦得很周全,人已經帶回來了,就等著殿下發落。”
“經過審問,他們確實是導致靈武軍戰敗的罪魁,兩人均是宋之遜的手下,制定詭計的卻是宋之問。”
“宋氏兄弟的本意是通過這兩個兄弟的惡行,陷害兵部尚書宗楚客,只要能將宗氏置之死地,他們不會在意何時何地展開行動。也就是說,靈武軍數萬將士,只是他們朝堂爭斗的犧牲品。”
“荒唐!”
李隆基大喝一聲,眉頭緊鎖,怒容滿面。
“把他們帶上來,本王要親自審問他們!”
這,恐怕有點難辦,陳芳遲疑一陣,沒有馬上接話,李隆基問道:“還不快去!”
“回稟殿下,兩兄弟受了一些刑罰,現在汁血淋漓,幾乎是有進氣,沒出氣。現在把他二人帶來,恐怕沖撞了殿下。”
“怎么,他們還受傷了?嚴重嗎?”
“還可以,不會害了性命,只是現在身上都是鮮血,有些臟爛,不適合面見殿下。”
李隆基點點頭,轉換了策略。
“既然他們受了傷,我也不是不講情面的人,去,給他們找個郎中,仔細醫治。千萬要把他們治好,不得有誤。”
陳芳得令,旋即要走,卻聽得身后傳來陰惻惻的聲音。
“只有讓他們完完整整的,他們說的話才可信。”
“記住,寫好證詞,整理得當,趕快給我送過來。”
查驗核實的證人,內容詳盡的供詞,這才是臨淄王現在最關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