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知道,這鏡子以這樣的方式掛在這里,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只要被銅鏡反射的光照到,他就渾身癢癢,很不舒服。
“這是什么意思?”
宋林癟癟嘴,怪不得殿下過來都沒有生氣,原來他是不知道這個風俗,遂將腿腳自動避讓三步,才做了解釋。
用銅鏡掛在大門前,照著對家,這是長安城里里坊居民常用的一種辟邪詛咒之術。
原本是出自道學之術,后來,竟然風靡整個都城,家家戶戶都知道這個道理。
但凡有個鄰里糾紛,齟齬矛盾,往往不求助于官府,都自己做陣法解決。
如此,倒是給道府衙門省去了好些麻煩,所以,地方官員也往往不予理睬。
反正,一柄銅鏡而已,只是鄰居之間斗氣,出不了大問題,就隨他們去吧。
尤其是這種用紅繩吊在門口的銅鏡,據說威力更是翻倍,屬于諸多辟邪之術中,威力最為強大的。
可以說,太平這次下了狠招。
李重福是個什么性格,那是沒火都要著三天的那種人,如今有太平播撒的火種,還不一下子就竄起來。
他在宋林的講解下,終于弄明白了這其中的來龍去脈,心中納罕,這太平府上的銅鏡,比平時梳妝用的要大上好幾號,會不會是她特制的,專門用于辟邪詛咒用的。
銅鏡在陽光之下,閃動著耀眼的光芒,明晃晃的照的人心煩意亂,李重福恨得牙根癢癢,忽而,撿起身邊的皮鞭,大手一揮,皮鞭子就好似游走的靈蛇一般,徑直向銅鏡的中心砸去。
“殿下!”
“不能啊!”
哐啷啷……
銅鏡正中央,赫然出現三道裂痕,太平選用的銅鏡,絕對是珍品,柔韌性很好,用料上乘,現在居然一分為三,可見李重福下手之狠。
“殿下,辟邪的銅鏡,是不能砸碎的!”眼見著一整塊光滑锃亮的銅鏡,分裂成了三半,慘兮兮的掛在那里,宋林的心也跟著一起碎了,冷汗直冒。
李重福將銅鏡打破,胸中一口惡氣,終于一掃而空,他正自得意,卻沒想到宋林居然說了這樣的話。
“這是什么意思?”
他大步流星的往回走,根本沒覺得自己的作為,有任何不妥。
“殿下有所不知,在長安城還流傳著一個說法,銅鏡是絕對不能被打破的,一旦銅鏡破碎,輕則夫妻反目,重則家破人亡。”
眼前劃過銅鏡破裂的慘狀,李重福心中忐忑不安,宋林小心翼翼的觀察殿下的神色,見本來漲紅的臉色,瞬間變得灰敗鐵青,心中知曉,殿下終于知道這件事的重要性了。
“呔!”
“這老妖婦,還是一招連環計!”
二人趕到院門前,正想找辦法補救,卻發現從公主府高大的院墻之中,探出一個秀美的身影,上身穿著半臂小襖,臉上抹著紅艷艷的胭脂,一看便知,是公主府的侍女。
且見小侍女手里牽著一根細瘦竹竿,將銅鏡上的紅繩挑起,破裂的銅鏡就跟著返回了公主府。
“誒誒,小娘子,你這是干什么!”
“快放下!”
李重福一時激動,竟然跑到了公主府的坊墻前,大聲阻止,然而,公主府的侍女,怎會聽從他的指令,小侍女機靈的圓眼睛轉了一轉,留給李重福一個嬌甜的微笑,就消失在坊墻的另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