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問猶如驚天巨雷,在宗楚客的頭頂炸開,讓他迅速警覺起來。
“公主殿下,那是老臣隨口亂說,沒有特指。”
“宗尚書,局勢你也看見了,你口里的混賬東西,既然都敢欺負愛柔,他的心肝就是黑的。這樣的人,你又何必為他保密?為他賣命?”
“我是什么脾氣秉性,你是知道的,對你們在朝廷上的那些蠅營狗茍的破事,我一向沒有興趣。”
安樂如此態度是宗楚客沒有想到的,他不覺有些心虛,也不再鬧騰。
只不過,逃避完全是他一廂情愿,安樂說出這番話,就代表著她不會善罷甘休。
宗楚客的情緒變化,她全看在眼里,她笑著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但是,”飲了一口茶,稍頓了頓:“今天這件事,我必須要管,而且一管到底!”
“宗尚書,我不管你以后想要和誰結盟,要聽命于誰,總之,你讓我受連累,就是最大的罪過,這你不會不清楚吧!”
李裹兒的話,讓宗楚客渾身上下,一股涼氣亂竄,從天靈蓋直沖腳底心。
對啊!
他怎么把這茬給忘了,真是糊涂。
這次劫難,受困的不只有他的寶貝女兒,還有李顯的掌上明珠,安樂公主。
他和宗愛柔是父女,如何行事,或許還有的商量,可面對李裹兒,可就沒有商量的余地了。
思及此,他立刻端起臣子的那一副慣常的虛假腔調:“公主殿下明鑒,老臣當真是隨口說說。”
身邊的宗愛柔一言不發,楚客趕忙拽了拽她的衣袖,打算讓她幫著說兩句話,誰知,她根本沒有意愿搭理他,只用兩只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他。
宗愛柔倒要看看,經此一役,她這位阿耶能不能有點長進。
事到臨頭,宗楚客首鼠兩端的本性又開始發揮作用。
上一瞬,他還是最慈愛的父親,眼見女兒落難,怒發沖冠,恨不得沖上前去,親手教訓武三思。
可后一瞬,明白了事情嚴重性的他,又開始退縮了。
原因無他,誰讓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慫人呢。
安樂端坐胡床上,雪青送上了新煎的春茶,她飲了幾口,不動不搖的盯著宗尚書。
犀利的眼神,堅定的信念,讓宗楚客這一位官場老混子,也有點招架不住。
李裹兒今天是一定要得到一個答案的,如果他不說,她就會親自進宮,找父皇討要說法。誰讓她受難,誰就不會好過。
不過,到那時候,宗尚書的臉面上可就難看了。
“阿耶,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您一定要想清楚啊,今天他們可以來害我,明天就可以去禍害家里的其他人。我們府上還有寧日嗎?”
“再者,那人知道我的身份,卻還一點顏面也不給,即便阿耶今日屈從于他,明日也一定會被拋棄。”
“到時,阿耶打算如何自處?”
“或許,到那個時候,阿耶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只會被那人推出去頂罪而已!”
宗楚客捋了捋胡須,向安樂要了個座位,她們說的道理,他豈能不知,這些日子,他反復思量,就是因為他知道這里面的糾葛關系,一朝選錯,就會萬劫不復。
算了,他咬了咬牙,最后,還是向安樂妥協。
你不仁我不義,大道朝前,看誰能走的長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