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之中的混亂,稍稍平息了些,皇城之外,一場新的騷動,又要開始。
高平鄉,一村屋。
仳離從集市上買了個的布口袋,隨身帶著,自從甩脫了跟蹤者,他終于可以甩開步子,急速前往目的地。
這一路上,為了迷惑跟蹤的士兵,他可謂煞費苦心。
他的老巢就在高平鄉境內,只要進入村子,就能找到。
為了甩掉尾巴,他還在村里的集市溜達了好長時間,直到跟蹤者分心,他才又繞回到一開始看到的村屋附近。
待到天黑,他趁著夜色,急匆匆的潛入連串的村屋。
他經過一間又一間的村屋,屋里亮著點點燭火,顯示著有人居住。
仳離是來搞錢的,也不是來鬧事的,對這樣的家庭,當然不會去理會,他們過得好與不好,跟他沒有半點關系。
想到當年的艱苦歲月,他現在還心有余悸。
很多事情,沒有明確的正確與錯誤之分,只有愛與恨之別,他熱愛他的部落,對大唐子民也沒有半點好感。
多年混跡長安城,他看慣了它的繁華富庶,也洞悉了它內里的那些臟污腐臭。
在他看來,大唐子民并沒有什么特殊之處,不過是仰賴著先輩的勇猛頑強才過上這樣的好日子。
如若他的部落能有這樣的家業基礎,生活的一定不比他們差。
大唐的繁榮也擠占了他們的生活空間,他們一再龜縮,及至于無有,等到他們這一代人逝去,也許這個部落連同它的歷史,都會隨風而逝,再無人記起。
他無法接受這樣的命運,他決定以身為刀,給這輝煌的帝國致命一擊,他要讓朝野上下的人,每每回憶起他,都覺得脊背寒涼。
出了長安城區,再往外走,便有散落的鄉村幾十個,這些鄉村成網狀分布,并沒有多少規律可循。
與城內的喧囂繁盛不同,這里的鄉村和其他地方的鄉村,沒有多少不同。一樣的貧窮寂寥。
仳離從那些連串的民居之間走過,并沒有多做停留,天已經黑透,他卻沒有掌燈,他是暗夜里的惡狼,在濃黑的夜色中,一雙招子放的锃亮。
他憑著感覺,就可以找到老巢。
腳底開始出現一些碎石子,踩上去濕濕滑滑,讓仳離的行進速度有些減緩。
他并不困擾,相反,感知到這些石子,讓他非常興奮,他們的出現,就證明馬上就要找到地方了。
泥土摻雜著碎石子,前方的路,漸漸有些向上,但還算平坦,走了百余步,已經可以明顯感覺到地勢的高抬。
仳離縱身一躍,登上了前方的一塊歪倒的木樁。
那木樁粗大,表面平滑,傾倒的樹干,斜斜的躺在地上,看來應該是被雷電劈斷的。
他站在木樁上極目遠眺,從這個高坡向前延伸,地勢陡然下降,整個地面彎到幾丈之下,形成了一個谷地。
在谷地的中央,還有幾戶人家,他要找的地方就在其中。
他將長衫的下擺拉起,曳進腰帶里,而后縱身一滑,四腳并用的,向谷底溜過去。
鄉民淳樸,也沒有多少夜生活,到了這個時辰,早就都已經回屋安睡,老婆孩子熱炕頭了。
仳離的詭異行徑,并沒有引起旁人多少注意,即便有那么一兩個尿急,睡不著覺的鄉民,看到了這個行動怪異的人,他們也只會認為,這是從城里出來的閑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