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給仳離倒了一盞茶,笑道:“大老板,何至于如此,奴家弱質女子,這條賤命你還不是想拿去,就拿去。”
“還是坐下來,好好談談,你究竟想干什么吧。”
“拖著這一身的傷,總不能說自己是來尋歡作樂的。”
“臭婊子,就你多嘴!”
仳離發出威嚇,氣勢洶洶,卻只讓玄青感到他的虛弱。
他這條老命,到了現在,看來是要作到頭了。
另一頭,洛陽里坊,圣旨比姚紹之的奏疏更快到達。
人在家中坐的宋氏兄弟,根本就沒有想到,一紙詔書,就要他二人迅速趕往長安,面見圣上。
兩人亦步亦趨上了馬車,心中的疑惑完全沒有得到開解,他們不停詢問傳旨的差官,為何詔書來的這樣急,且語焉不詳。幾個差官全都好像是說好了似的,閉緊了嘴巴。
任他們如何引誘,就是不吐口,這原本也是李顯耍的一個小小花招,在正式寫成的詔書中,他并沒有提及令二人進宮的真正理由,等到他們稀里糊涂的到了長安,便會被直接送往大理寺,連同沙坨忠義,把在靈武郡發生的那些事情,原原本本的交代清楚。
他們還不知道真相,卻已感到了大難臨頭的征兆。
洛陽官驛,兢兢業業的御史姚紹之,正在緊張的伏案寫作,他握筆的手,有些顫抖,反映了他焦急而又激動的內心。
這一封信,將是決定他成敗的關鍵,一個操作不慎,就有可能滿盤皆輸。
武三思那個爛廝,死不足惜,可他姚紹之卻不可能為他流一滴血。
烏合之眾走到一起,一向都是因為利益,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個中好手武三思,不會不了解這個道理。
兄弟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他將書信裝入紙筒中,封簽嚴實,而后,叫來一個小侍衛,把信筒交到他手上。
“八百里加急,送到長安德靜郡王府上,給你這個。”
他從腰間解下一個金帶鉤,游蛇的造型,精巧細致:“拿著它,王府看門的就會讓你見到郡王,務必將這封信交給郡王。”
小侍衛點點頭,表示了解。
他將信筒放在箭袋之中,金帶鉤就掛在自己的腰間革帶上,一切準備就緒,他快步走出了廂房。
整個過程當中,小侍衛幾乎未發一言,但是憑著姚紹之對此人的了解,他很確定,他一定能完成任務。
姚紹之目送著他的身影,感慨萬千。
事情緊急到了這個地步,他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英明睿智,這個世界上,多交一個朋友總是沒錯的。
這個小侍衛,并不是羽林衛,乃是李顯特別指派給他隨行的內廷近衛,隸屬于左千牛衛。
與那些抱成一團,不知變通的羽林衛不同,這個小小的千牛備身,頭腦靈活,反應機敏,關鍵是一路上都和他關系良好。
姚紹之要把消息提前傳出去,可他自己又動彈不得,只得差遣旁人,可他左看右看,周圍都是李多祚的同袍。
這些人在被他屢次欺騙之后,根本不打算再相信他,于是,他只得拜托這位千牛衛,辦理此事。
他早就看出,這個人不是池中物,放他和武三思聯絡,正是給了他一條往上走的通道。
對于他這樣的普通武官來說,這可是個天大的幸運,姚紹之心安理得的回房睡覺,終于可以松快松快筋骨。
他躺在床上,翻了個身,李林甫,老夫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