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小難不住武延秀,在此前的很長一段時間里,他可以說是長安城里第一號紈绔。
帝后二人寵溺他,無所不依,身后又有武三思這個大靠山,人確實也是生的風流倜儻,有幾分顏色,故而,即便是不常住,他的家宅的奢華程度也絲毫不遜色。
以往,李顯登高望遠的時候,常常能看到他恢弘的宅院,按說,在皇城附近居住的達官貴人,行事都要小心著些,低調奢華才是正道,然而,武延秀卻偏偏不按常理出牌。
他就是要把這份豪奢的氣派展現出來,展現的淋漓盡致,生怕別人不知道。
當然,他這樣做也是有原因的。
那時候,人家有底氣啊!
反正犯什么錯也有皇后,安樂頂著,他是一點問題也沒有。
可如今,情勢陡然而變,仿佛是一夜之間,裹兒和皇后都棄他而去,再也沒有給過他一個笑臉。
仗著漂亮臉蛋橫行長安城的武延秀想不通,是什么原因讓這些迷戀他的女人一個接一個的離開他。
自從受到冷落,他這輝煌的宅院,立在永興坊里也顯得格外突兀。
盧靜章到達雍州府,在府丞田有道的引薦下,立刻見到了狄光昭。
靜章入朝日短,對光昭的光輝事跡知道的不多,只初看起來,此人鷹眼長鼻,面色黑紅,確實不是好接觸的。
狄光昭顯然也早知道了朝廷上的旨意,是提早就準備著的,看到盧靜章,立刻行禮,靜章沒有多耽擱,兩人迅速返回皇宮,接上武延秀,一同趕到永興坊。
到達永興坊,看到一眼望不到邊的宅院,盧靜章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武氏一族的威權,也就是到今日了。
兩個寺丞上前,請示盧靜章的意見,靜章從傷春悲秋之中抽離出來,沉穩道:“開始吧。”
他轉過身,對武延秀說道:“國公,多有得罪了。”
武延秀此時心虛的很,身邊沒有了武三思的幫襯,瞬時覺得孤立無援。他想去給秀兒報信,讓她速速離開躲避風頭,他想把那張沒什么意義的納妾契約撕毀,可嘆四周都是大理寺的差官,他根本動彈不得。
最后,只能任由盧靜章帶著狄光昭進門,內心祈求,他們找不到自己的錯漏。
這當然是他的一廂情愿。
大理寺差官進門,并沒有急于開始搜查,而是統統站到場院之中,環顧四周。
就在剛才那一刻,假山的后面,幾個小廝正在踢蹴鞠,翠竹掩映下的游廊另一頭,傳過來輕輕渺渺的靡靡之音。
窮工極巧的建筑,泥金糊墻,好一派奢靡之象。
天子腳下還不知收斂,這樣的人物,若是不倒霉,他都不正常。
當大理寺差官進門的時候,眾人還沒有太在意,他們不時抬眼看看,還以為,這些人都是來巴結國公的。
等到國公過后趕到,才意識到,此事有異,一個個的圍攏過來,盧靜章站在場院中央,取出圣旨,當眾宣讀。
幾個小廝一聽,立刻議論紛紛。
“小妾?秀兒吧!”
“就是她,一個狐媚子,把國公迷得七葷八素。”
“是啊,自從她進門,這府里可有一日清靜,一定是來路不干凈,連累了國公。”
“休了了事,礙不著國公的事。”
“就是,此女天怒人怨,就連陛下都看不過眼。”
與小心謹慎,還端著官架子的大理寺眾差官不同,功曹參軍狄光昭,自從進了門,就一直東張西望。
見晦月沒出來,便在那里吵吵嚷嚷,高聲叫喊:“晦月!”
“晦月!”
“出來!狄公來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