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德昭心說,這個妖人也是奇了,郡王明擺著是拋棄他了,甚至連桓國公都要放棄了,他居然還想知道他的境況。
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郡王如今也是自身難保。”
“怎么說?”
透露這點消息,對劉德昭來說,完全不成問題,再者說,看現在的情勢,郡王也許轉眼之間就會倒臺,當然是能撈一點是一點。
“桓國公出事了,郡王被太子反咬一口,以后在朝堂上,說不定要左右掣肘。”
聽聞武三思倒了霉,仳離興奮不已,表面上還要壓抑著內心的沖動,故作平淡的要挾劉德昭。
“劉管家,我需要你幫我做件事。”
德昭點點頭,心知,這才是今日秘密會面的重點。
“明天,你要幫我混進武府。”
“什么?”
劉德昭震驚了,這人郡王是認識的,如今正是恨他恨得要死,他不說躲避著,還要積極的送到眼前。
莫不是嫌自己死的太慢。
“你不知道全城都在搜捕你嗎?還敢硬闖郡王府?”
劉德昭抱緊手里的箱子,生怕金錠自己長腿溜走。
“這你不必擔心,正是因為我自己混不進去,才要找你,劉管家,你拿了這么多的錢,總該有些覺悟吧。”
“你到郡王府,究竟要做什么?”他狐疑的看著眼前的妖人,總覺得,他是來者不善。
仳離拍拍他的肩膀,難得的笑了一下:“這你不必擔憂,總之是不會傷害你就是了。劉管家神通廣大,我相信,你一定有辦法把我安安全全的送進郡王府。”
武延秀的事情,讓郡王府的氣氛也陷入大亂,現在,正是出手的好時候。
一輛裝飾豪華的馬車,正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向皇城行進著,沿途的武衛,紛紛上前,當看到馬車前鑲嵌的象牙的時候,又不約而同的后退。
這架馬車,京城之中,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正是屬于德靜郡王武三思。
照理來說,只有天子才有權力乘坐鑲嵌象牙的馬車,武三思此舉是妥妥的僭越之行。
但幾年以來,這架馬車在長安城的大小街道,里坊皇城之間,來回行走,根本沒有人去質疑這件事,甚至連皇帝本人也當做沒看見,皆是因為,這架馬車是前朝武皇御賜給三思的。
那正是武三思最風光的時候,則天對他疼愛有加,為了彰顯他卓然的地位,特別恩賜他象牙馬車一架。
這種東西天天在李顯的眼前晃,若是換做別的皇帝,早就掀翻了去了,然而,郡王就是這樣好命,李顯還就是難得一見的軟性子。
他畏懼母親,同時也尊重她,對她曾經做過的那些荒唐事,只要不是關乎朝政大局的,他都可以接受。
一直以來,這架馬車都是武三思身份的證明,是他不可動搖的榮耀的象征。
可現在,他坐在這架華麗的馬車中,卻無比彷徨煎熬。
在他無法發現的陰暗角落,似乎有無數雙觸手,正在向他襲來,想扼住他的喉嚨。
這股力量絕對不只是來自于太子一人,究竟是誰,一定要置他于死地?
他感到不寒而栗,同時又為自己有這樣的想法而感到震驚。
死。
他為何會想到這個字?
以往他橫行朝廷的時候,何曾有過這樣的念頭,而現在,這樣的結局,似乎是可以納入預想的。
掀開車簾,眼前飛速劃過長安城的街景,周圍幾乎沒有任何光亮,只有馬車車頭的燈籠在指引著前路。
馬車來到熟悉的朱雀門,穿過這道門,再行一段路,就可以進入宮城,只要今晚能闖進大明宮,就是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