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氏牽著她的手,殷切說道:“裹兒,母后提醒你一句,武延秀這次觸犯了天條,罪無可赦,已經是沒救了。武三思現在一時還沒有理由動他,可只要武延秀的事鬧到朝廷上,他的位置也不會穩當,為了保全他武氏一族的根脈,他說不定會打你的主意。”
“比如,向你求救,你記住,不論他對你說什么,你都不能見他,更不能答應他的請求。”
裹兒莞爾:“母后,你也太多慮了,孩兒早就看穿他們的真面目了,不會上他們的當的。”
“這就好,這些天宮里恐怕會很亂,到哪里去,你們兩個都要作伴,千萬不可獨行。”
兩人頻頻點頭,韋氏這才放心。
拋開她的權勢野心,這一刻,她的動機是純粹的,維護宮廷的秩序,保護女兒的安全。
李顯一直多病多災,這命格一時半刻的也更改不了,這個朝廷還得她來支撐。
她目送二女離開,接著對孫福祿說道:“明日不早朝,你知道該怎么說。”
孫福祿連連稱是,自然心領神會。
駿馬馳騁在寬闊的宮道上,晚風吹拂,李林甫沒有一絲緊張焦慮,反而覺得非常興奮。
他似乎在這徐徐吹動的春風中,嗅到了什么。
那是機遇的氣息。
天生的陰謀家就是如此,在機會面前,他們總是比那些庸庸碌碌的人多了幾分敏銳,幾分靈動。
那一日,當他走出東宮的時候,他很快意識到,太子對他的建議持默許的態度,他也希望盡快鏟除武三思。
是啊,在目前的朝廷里,有哪一個姓李的不想推倒武三思?
作為李家的一員,他有必要參與其中,發揮自己的作用,對于長期目標,他現在還沒有認真計劃,但是短期來看,鏟除武氏已成為了當務之急。
李林甫坐騎前方,正是大理寺的馬車,剛剛短暫的會面,他已經將朱雀門外的情形告知少卿盧靜章。
從他的表情,李林甫看出,他也十分緊張。
今夜真是格外熱鬧的一夜,所有的矛盾都集中到朱雀門這一方天地之中。
不論是大明宮里的帝后,還是大理寺的差官,甚至是朱雀門前守護的千牛衛,沒有人希望武三思在這個時間點闖進皇城。
但是,他們能夠阻攔他嗎?
答案是不確定的,幸好,對于他們來說,此刻有一個有利條件在起作用。
李顯昏迷了,韋皇后代行后宮權柄。
李林甫懷里揣著韋氏的詔書,膽氣倍增,只靠他們幾個也許無法成功阻擋武三思。
然而,有了韋氏的詔令就不同了。
恐怕,這一次,就算是橫行跋扈的武三思也要打道回府了。
馬車行進飛快,盧靜章恨不得下一刻,就能到達大理寺,趕緊把這個燙手的差事給了結了,他和另一名寺丞坐在馬車上親自看管武延秀。
馬車外,尚有裝備齊全的羽林衛二十人騎馬隨行,眾人的目的只有一個,沖過朱雀門。
城樓上的火光已經依稀可見,甚至是那些吵嚷聲也陣陣飄入他們的耳畔。
難道,武三思還沒走?
真是麻煩!
一向冷靜的盧靜章也難以控制的涌起焦躁的情緒,他從袖中摸出一塊白玉把件,攥在手心里,冰冰涼涼的感覺,總算讓他的心緒平復了幾許。
抬眼看看武延秀,顯然,這人也受到了那些叫嚷聲的影響,不再那么老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