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后,愛柔回到廂房,離開這間屋子,明明只有幾天,一切仿佛都已變得十分陌生。
新婦回娘家,按照規矩是一定會住在出嫁以前的房間的,至于新郎官,別管是尋常人家的子弟,還是貴為太子,統統都不能進門,只得住到另一邊的廂房。
掌燈十分,愛柔除下新服,對鏡梳妝。
翠香在身后忙活,為她將長發梳理的整整齊齊。
就在這時,門扉微響,翠香噗嗤一笑,低頭看看愛柔,果見某人的臉又紅了。
“奴婢就說了,太子殿下一定不會甘心自己睡的,娘子看看,果然如此吧。”
先前,兩人還打賭,李俊能不能遵守規制,自己獨守空房,現在,這還沒到睡覺的時候,他就忍耐不住了。
真是令人大失所望,枉愛柔還押了他不敢過來。
翠香一副了然的樣子,慢慢走過去開門,她已經做好了準備,太子一進來,她就退走,才不在這里當擺設。
然而,當她打開門,卻發現了一張再熟悉不過的大臉。
“是夫人!”
愛柔在銅鏡中也看到了母親的身影,心里一松,這個時候看到母親,真乃救星也。
翠香很自覺的離開了屋子,范氏進門,撫摸著支架上掛著的禮服,感慨萬千。
她的手從細膩的紋路之上撫過,希望將滿心的美好祝愿都灌注到禮服之上。
“下午,你和阿耶說什么了?”
“怎么還是為了這件事啊,”愛柔披上外衣,來到母親身邊:“不過是太子希望我給阿耶帶幾句話,都是他不方便說的,沒什么要緊事。”
“你們這對父女啊,什么事情都不和我講,只把我當成是個傻子。其實,你們能知道的事情,阿娘會不曉得?”
“愛柔,阿娘只問你一句話,阿耶,還有我們這個家,還能保得住嗎?”
母親臉上悲戚的表情,真正觸動了她,她握住母親的手,深情的點頭。
母親的手多了許多皺紋,顯得是那樣蒼老粗糙,仿佛和記憶中的柔軟觸感,截然不同。
愛柔不禁想起,自己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有握過這一雙手了。
前朝震動,肯定會對大臣的家眷產生影響,范氏也不例外,別看女兒入宮,她這心里也時常是七上八下,唯恐太子和陛下秋后算賬,修理宗楚客。
她雖厭煩楚客,可這個家,也少不了他,若是沒了他的支撐,他們這些家眷,只會更加凄慘。
只要有愛柔的保證,她就放心不少。
其實,宗夫人原本不必太過擔憂,太子今日能跟著她回門,這就說明問題了。
他若是不想保護宗家,只會讓愛柔獨行,根本不會來趟這潭渾水。
母女二人難得的聚在一起,下一次相見又不知道是何時,自然是知心的話兒說不完。
借著昏黃的燭光,范氏仔細端詳。
“愛柔,告訴阿娘,太子對你如何啊?”
“阿娘不必擔憂,太子待兒極好,事事周到。”
愛柔的臉上有幾分羞臊,范氏了然,她這是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問什么了。
看他們夫妻來時的樣子,甚為和諧,其實原不必多這個嘴,可她想來想去,還是覺得要對孩子負責任。
“愛柔,阿娘問你一句,太子,床笫之事……”
“阿娘!”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愛柔這樣想到。
她早就料到回門的時候,阿娘肯定要問這個,千防萬防,還是防不住她的嘴。
一時急的,臉蛋紅撲撲的,心臟砰砰的跳。
“兒呀,別害臊,阿娘問你,你還有什么不能說的。”
“阿娘早先就囑咐過你,你還記得嗎?”范氏拉過愛柔的手,深情的按了按:“若是想坐穩位子,子嗣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