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慶府不算大,也不夠繁華,卻因臨近邊關,民風說好聽點是豪放,難聽點就是不服管教。
再加上官場上下沆瀣一氣,環境給人一種雜亂的感覺。
酒樓里,四個人圍坐一桌。
在外秦鹿吃得了苦,哪怕飯菜的口味著實難吃,也都不在意。
素衣難掩馮婉喻的好相貌,從坐下后就惹得周圍的食客各種打量。
或許是有胡言這個男人在,倒是沒人上前打擾。
只是周圍人那赤裸裸的眼神,讓馮婉喻分外不喜。
曾經作為富商之女,她極少出門,整日里都待在府中和母親做女紅。
馮婉喻的母親曾經是一位清倌人,琴棋書畫、吟詩作對都略有涉獵,后來被其富商父親看重,花費重金娶回家中。
馮父早年父母皆亡,他是逃荒到了外地,后搏命打拼出一份偌大的家業。
娶了馮婉喻的母親后,夫妻之間琴瑟和鳴,感情極好。
其母也自卑于自己的身份,婚后便很少出門。
即便如此,馮父也幫著馮母找到了親人,哪怕馮母是被其父親親手賣掉的。
或許正是因為感情不夠深,外家才能貪墨財產,將馮婉喻發賣。
大概是想讓她重復馮母的遭遇。
客房中,秦鹿聽說了她的遭遇,內心沒有絲毫波動。
還不如馮婉喻的美貌有沖擊性。
“你想如何拿回你父母的財產”
馮婉喻搖頭,“即便拿回來,我也守不住,而且奴家父母雙亡,沒有兄弟,談何容易。”
大盛律,女子沒有繼承權,女子唯一的傍身便是嫁妝。
父母不在,家中財富歸宗族所有,若沒有宗族,財富歸于公家。
“那就報官。你得不到,也不能便宜了他們。”秦鹿道。
馮婉喻愣住,許久才點了點頭。
“夫人說的是。”
“不急,過些日子再去,到時候讓胡言將你整理好的家資賬目送去地方官府,讓他們去討要,咱們不沾這渾水。”
“好”馮婉喻點頭,“就照夫人說的辦。”
秦鹿盤膝坐在床榻上,曲臂撐著額頭,“你父親沒有納妾”
“有兩位妾室,卻沒有生育子嗣。”馮婉喻道“非是我娘的干系,我娘不管這些的。”
她就知道,但凡是有點錢,哪有不納妾的。
倒不是唾棄什么,秦鹿也想左擁右抱。
當然只是想想,她在某些方面的控制力堪稱恐怖。
游覽了府城,馬車駛出城門,之后兩日是在周邊的縣鎮村落看看。
一方面是考察一下此處的農耕,順便打聽一下周圍的情況,畢竟本地人占據著天生的優勢。
此次的行程時間有限,繪制地圖須得靠腳步丈量,想靠著雙腿走遍大盛,半年時間可不夠。
放眼望去,入目皆是青翠的粟米苗,產量不高,且每年只能種植一茬。
并非不想多種,而是如今沒有任何的肥地措施,種兩茬的話地力不夠,會糟蹋土地。
種粟米的之后臨近的個府,其他的府城種的多是稻米。
粟米的產量畝產不到三百斤,其中一半拿出去交了農稅,剩下的人少點還好說,人口多的話完全不夠吃。
而今田產幾乎掌控在世家手里,土地兼并早已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那些世家大族只想著如何得到更多的財富,絲毫看不到底層的百姓是如何掙扎的。
佃農除了要交納朝廷的稅收,還得給地主上繳糧食,最后拿到手里的不到兩成。
哪怕讓秦鹿感官不錯的陳家,也是祁州府有名的大地主。
她也就是有點謀生的手段,若是土生土長的古代人,只會在一日日的重復勞作中,變得麻木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