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北寒春未發,卻入蒼茫草原深。
外面天寒地凍,但在觀瀾北閣之中....
隨著唐奕的歌聲琴調,眾人仿佛置身藍天白云之下,碧草清河之側,牛群馬堆之中......
鴻雁天空上
對對排成行
江水長,秋草黃
.....
蕭巧哥聽得有些癡了.....唐奕雖是一身漢服漢兒的裝扮,但此時在她眼中,唐奕卻仿佛就是一個草原漢子,抱著五弦琴(契丹樂器五弦),坐在天青草綠的草原上放聲高歌。
那悠揚高亢的調子,幾乎讓人聞到了草的清香、牛羊的嘶鳴。
.....
酒喝干再斟滿,
今夜不醉不還
....
一曲唱罷,不但蕭巧哥一言不發。連蕭欣也徹底傻眼了。
“乖乖...這曲子咋可能是南朝人寫的?應該是我大遼狼兒寫的才對啊!”
蕭譽也嘆道:“若是六月天氣,定要帶唐兄去草原上看看。那時再唱此曲,必是天神之音臨凡一般的美妙!”
唐奕把琴放到一邊,抿然笑道:“哪兒有那么夸張?喝酒,喝酒!”
其實,他心里已經美的不行了.....
終于啊,哥的才華終于有人欣賞了!
“唐家哥哥的家鄉是哪兒?”
久未出聲的蕭巧哥突然開口,眾人不禁一滯。
蕭欣一想,對啊,唐奕身為南人,怎么會唱出如此富有草原意味的歌來?
唐奕放下酒杯,“我的家鄉...很遙遠,不說也罷!”
蕭巧哥一怔,她看出,唐奕的表情雖是灑脫,卻透著一絲哀傷,說不出是一種怎樣的滋味。
...
蕭欣、蕭譽卻看不出唐奕有什么不同,一曲《鴻雁》勾起了兩人的興致,再加上酒勁上涌,不由一時技癢,竟也唱起了契丹民歌。
他們可不像唐奕那么安靜,這兄弟二人是一邊唱,一邊跳,氣氛一下子就熱絡了起來。
四人圍坐廳前又唱又跳,就連蕭巧哥都為了助大家的酒興,也唱了一首曲子。
她唱的,正是后主李煜的那首《獨上西樓》。
當然,是唐奕改過的那首。
這回,唐奕也算見識了什么叫專業的。
因為唐奕這里沒有瑤琴,巧哥只得清唱。但那也如仙音繞梁一般空靈曼妙,一點都不比后世的原唱差。而且,唐奕估計,若是讓蕭巧哥唱宋詞,應該也不在大宋第一歌妓董惜琴之下。
聽著蕭巧哥清唱,唐奕不自覺地抱起了吉他為她伴奏。
有了琴聲唱和,整個曲子又上了一個臺階。蕭家兄弟癡癡地聽著,忍不住對視了一眼,二人皆從對方眼中看出幾分震驚,亦有幾分惋惜。
漢人有伯牙與子期‘高山流水覓知音’的典故,契丹人雖學漢典,卻難懂其中妙意。
然此時此地,蕭巧哥與唐子浩,一個清歌慢調,一個扶琴相隨,應該就是所謂的知音吧!?
只可惜.....
唐子浩不是伯牙,巧哥亦不是鐘子期,出了這個門,他們就沒法再琴、腔合鳴地唱出此等天籟之音了。
...
“這酒不夠烈...”蕭譽喃喃自語。
“我也覺得.....”蕭欣附和起身,又去取了一壇千軍釀過來與二哥對飲。
“咱們是不是太冒失了?”蕭欣猛干一碗烈酒。
“怎么講?”
“你看小妹...今日她越高興、越滿足,將來進到那個人府里,就更孤獨、更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