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了......”
說出這句,耶律德緒心中五味雜陳。
自己擁立的燕趙王,打斷了兒子的腿,而大定城中,竟無一人為自己出頭。可是,一個遠在異國的宋人,卻還想著盡一份心意。
唐奕一嘆,“不提了......”
耶律德緒點頭,也明白,和唐奕客氣不合他的性子。
讓出身位,“里面坐吧。”
三人行到屋里,耶律德緒一頓,疑聲道:“咦?不對啊?”
回身指著蕭譽,“去年秋天......你和他說的?”
“你們怎么說的?難道見過不成?”
唐奕和蕭譽對視一眼,忍不住笑了。心說,這位的反射弧還真有點長,都這么半天了,才反應過來。
“怎么?行咱倆時不時通個信,還不準巧哥與親哥哥書信往來?”
唐奕秘密入遼的事兒,當然不能告訴耶律德緒。
“書信?”耶律德緒狐疑地掃了二人半天。
“信你們才有鬼!!”
蕭觀音詐死跑了出來,還敢往大定寄信?
見二人眼神閃躲的樣子,耶律德緒更是篤定。看來,蕭家與唐奕這幾年,遠比自己走的近。
四平八穩地坐下。
“說吧,今日前來......何事?”
唐奕也坐下,“把我當什么人?什么事兒都沒有,就是來看看故人。今天也不談敘舊以外的事情。”
“別!!”耶律德緒急聲道。“好不容易見著個管事兒的,你不談,我談!”
唐奕道:“我管什么事兒?我是白身!”
“屁!”耶律德緒笑罵。“你是白身?那老子就是乞丐了!”
“當我是兄弟就給句準話,南朝到底想怎樣?”
“唉......”唐奕悠然一嘆,這可不是我要往別的地方扯的。
正色道:“現在不是大宋要怎么樣。而是大兄此次前來,是抱著怎么的目的而來的?”
耶律德緒不說話,死死盯著唐奕,“你我舊交,我也不繞彎子。”
正合唐奕的胃口,“但說無妨。”
“與你交個實底,我朝陛下只交代了我兩件事。只要這兩件南朝能答應,一切都好說。”
唐奕玩味笑道:“哪兩件?”
“第一,把蕭思耶的人頭還給我朝。”
“第二,大宋撤兵!”
唐奕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而是問道:“那條件呢?北朝愿意付出什么樣的條件呢?”
“......”
耶律德緒沉默了,他拿不準,應不應該一上來就跟唐子浩把什么都交代了。
但是,一來,他就不是藏著掖著的人;二來......
他相信唐子浩。
“蕭思耶的人頭,我們用楊無敵的遺骸來換。”
“至于撤兵......”
耶律德緒一咬牙,“可減歲幣!!”
見唐奕無動于衷的樣子,又加了一句,“查刺說,你許過他百萬的歲助,也不要了!”
唐奕依舊不動聲色,不過,心里卻在不住的冷笑。
為了平息這次烏龍,讓大宋退兵,耶律洪基可以說是下了血本兒。
楊老令公的骸骨,大宋管遼人要了七八十年了,遼人一直不給。樂見這根梗喉之刺扎在那里,永遠也拔不出來,永遠那么疼著。
這回好,倒是不用大宋自己開口,主動送上來了。
一個蕭思耶的人頭,能和楊無敵的骸骨相比嗎?無論名氣,還是其中的意義,都不在一個重量級上。
遼人只不過是借著這個由頭,開出一個宋人無法拒絕的條件罷了。
而減歲幣......
連唐奕許的那一百萬都不要了,更說明那對父子現在已經急成了什么樣子。
......
道理很簡單,只要大宋做出攻遼的態勢,不管打不打,對耶律洪基來說都是致命的。
宋攻,遼則必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