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長見識嗎?
冷香奴重現數百年前的絕響,讓昌黎先先當年之境再聞于世,這已經讓眾人生出平生大慰之感了。
可是,哪里想得到,唐奕身邊那個低調得不行的小姑娘居然還有這么一手。
冷香奴此時也是詫異難明,甚至可以用震驚來形容。
重新度曲,把詩作融于樂府之中,既要保留昌黎先生原有的詩境,又要迎合樂府曲目調子,若非有超凡的琴藝,是絕難辦到的。
若是真的拿她的《木蘭詞》調配以朗誦,與蕭巧哥的《楚聲.聽穎師彈琴》的唱調相比,實話實說,她的比蕭巧哥略勝一籌。
但,勝的這一籌卻不是琴藝,而是昌黎先生迷詩幾百年的噱頭,有取巧的成份在里面。
單論琴藝,蕭巧哥能以舊曲度之,合詩而唱,要比她找到前人的答案高明得多。
而且,蕭巧哥沉浸曲中,完全是原來的聲音演義,倒是忘了他在扮男人。
現在,冷香奴心中已是連剛剛那一點點爭勝之心也沒有了,知音難覓,不需言語,只是一曲一聲,足已。
......
待一曲終了,只聞蕭巧哥道:“此曲猶琵琶為善,奈何不善琵琶,唯琴代之,獻丑了......”
眾人還沉溺曲中無法自拔,誰還管什么琵琶不琵琶?
唯獨蘇子瞻心思清明,那叫一個不是滋味。甚至有些妒嫉。
沒錯,就是妒嫉。
怎么驚才絕艷的女了都讓唐瘋子給占了?誰能想到,那個婢女一般的“蕭青瑤”還有這樣無人知曉的一面。
而冷香奴。
“徐媽媽!”從曲境中回過神來的第一句話,不是贊美,也非別的,而是開口叫老媽子。
“去我房中,把那把琴拿來。”
徐媽聞聲一怔,“這......”
冷香奴一笑,“無需多言,取來便是。”
眾人不解,琴?什么琴?
不多時,很不情愿的徐媽從里間抱出一個檀木條盒,雙手捧著交到冷香奴手中。
冷香奴小心接過,轉向蕭巧哥,“姑......公子看看這反琴,可配得上公子的琴技?”
蕭巧哥不敢接,看向唐奕。
唐奕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看看怕什么?又沒說送你。”
蕭巧哥點頭,一臉期待地接過。
好琴藝之人,又有哪個不愛琴呢?蕭巧哥當然也好奇這條盒之中裝的是一把什么琴。
放在矮幾之上,緩緩打開。條盒之中陳著一個暗紅的絨套,想來絨套之中就是琴了。
再撥開絨套,只看一眼,蕭巧哥就再難移開目光。
端是一把好琴!
那是一把暗紅色的七弦長琴,琴身并不規則,好似因材而造,順應材料本身的形狀雕琢而成。但不顯丑陋,卻獨添幾分渾然天成之美。
琴頭色淺,琴尾略黑,保養得極好,一看就不是凡品。
蕭巧哥輕輕地撫摸著琴身,忍不住輕聲問道:“此琴何名?”
冷香奴輕輕一笑,“一把古琴罷了,何來的名字?公子不妨試試,可還喜歡?”
蕭巧哥忍不住撥弄了幾個音符,乍一出聲,就連唐奕這種外行都聽出這琴音色極美,不是剛剛二人用的那把琴可比的。
冷香奴閉目聆聽,心中盡是得一知音的喜悅,平生出伯牙遇子期的感覺。
好琴,就當與知音同享才是。
“是《玉青案》......”
只是幾個音階,冷香奴就聽出蕭巧哥彈的是《玉青案》的詞牌。
正準備細聽,蕭巧哥的琴音卻乍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