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青自打當上了西府首相,可以說換了一個人一般,處處謹小慎微,朝上更是顯少發聲。
一般的西府事務,他也都交給龐籍或者丁度兩位樞密副使來干,自己甚少參與決策。
可以說,已經窩囊到不像他了。
對于尊為師長的范仲淹,還有忘年交一般的唐奕,狄青也是盡量克制往來,除了年節會派人送來一些薄禮,這幾年就沒往觀瀾跑過。
可是,有些時候,不是你小心就能躲得過去的,畢竟東西兩府叫得上“相公”的就那么幾個坑。別人的都動不了,就只能從這個武人下手了。
唐奕今天特意來了老師的住處,為的就是狄青的事情。
此時,范仲淹、杜衍、富弼,還有文彥博已經為這事商談半天了,歐陽修也在。
唐奕進來,見眾人聊得正熱,也就沒出聲,靠邊坐下了。
富弼正在分析形勢,“如今,彈劾詬病漢臣的折子很多,各屬知州大半都有上請,言辭激烈、惡意重傷的自不在少數。但有一些人說的還是有理有據,畢竟宋遼邊境尚有重兵鋪陳,漢臣作為大宋第一的戰將,應該在戰場,而非中樞。”
文彥博則道:“那些無理取鬧、無中生有的,我等倒可利聲喝斥,可是正經上請的,卻是......”
說到這里,文彥博頓了一下,下意識地看了眼剛進來的唐奕。
“依彥博之見,倒不如現在就讓狄青去雄州領兵,左右最近耶律重元動作頗多,料想大事不遠!”
唐奕見他看了眼自己,心下鄙夷,你特么看我做甚?還是心虛!
說白了,文彥博的心思可沒有富弼、范仲淹這般中正。雖然有唐奕壓著,可他還是打心眼兒里看不上狄青的。
唐奕正想出聲頂文彥博兩句,卻不想,正閉目養神,大伙兒都以為睡著的杜師父神游太虛一般蹦出來一句:
“現在去雄州,和打起來再去雄州,是不一樣的......”
唐奕暗贊,聽見沒有?杜師父這才是深明大義的。
現在被罵去雄州,和打起來重用去雄州,能一樣嗎?
萬一狄帥去了雄州,和原本的歷史一樣,自己生悶氣,氣出個好歹可怎么辦?
這時,范仲淹也出聲了。
“從朝局的角度來說,漢臣也不能放下去。”
抬頭看向文彥博,“東西兩府這幾年好不容易穩固下來,大宋朝終于不用天天想著換宰相了。正是政通朝穩的好時候,你們著手革政的根基也在于此!”
“這個時候把漢臣攆走,那這個穩固的局勢也就破了。將來是不是又要像從前一樣頻繁換相,誰也說不準。”
文彥博一窘,“彥博也是隨口一提,您別往心里去!”
......
歐陽修這時捻著胡須。
“修倒覺得希文所言差矣。”
“東西兩府的穩固,與漢臣的關系不大。這幾年,他在朝中的處境大伙兒都看在眼里,留下來倒是受罪。”
“依修之見,倒不如出去呆一呆來得痛快些。”
“再說了,如今彈劾之聲頗高,要是還賴著不走,也是有辱清名。”
好吧,既好清閑,又好面子,這段話說的很歐陽修......
“我看啊,大伙兒也別爭了。”
“事前老夫和漢臣也聊過,他雖不想出朝,但是情勢如此,已非已愿所為。一會兒我就起個折子,上請陛下把漢臣調走算了,這樣大家都有一個臺階下。”
......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