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楷還沒說完。
“不瞞你說,凡我觀瀾學生作文,必要先查實,再閱文錄。但凡有一絲不確定之處,師父們連筆都不讓碰。”
一指身邊的蘇轍,“他也寫過有關田畝的論策,可你知道嗎?為了一篇文章,他看了不下百萬字的農書舊冊、各州農報,還親自跑到京郊農戶家中住了一段,體驗農之疾苦,回來之后才敢下筆作文。”
“你想見范師?豈知范師收徒,第一句教導就是:千古文章事,重于百世秋!策論文章,馬虎不得,也不是木香紙白的書房里就能寫得出來的。”
那儒生聽得面紅耳赤,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所謂差距,這就是所謂差距!
“學生......受教了!”
說完,連宋楷手里的作文也不要了,調頭就走。
“四年之后,再來討教!”
得!讓宋楷說得連試都沒臉考了。
......
宋楷不以為意,心道,這樣的貢生朝廷錄取了也是浪費錢銀。大宋朝就是養了太多只會動嘴,不會干事兒的庸官,才致使官冗難去的。
“下一個!”
貢生堆里聞聲頓時走出一個年輕人,一臉堆笑地來到“宋教諭”身前。
“兄臺......你就讓我進去吧!”
好吧,連文章也不遞了,省得丟人。
“小生只是進去看看,絕不叨擾諸位相公。”
他是真想進去看看,觀瀾書院到底是怎么教出這樣一幫牲口的。
“對呀......”那邊有人附和。“我們就進去看看。”
宋楷嘿嘿賤笑,慢搖著腦袋,“不行......”
“起碼得比得上我吧?”
“取解我可只考了一百四十七,在書院里可是倒數第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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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瀾門前設了卡,名為篩選。
可是,以儒生考教儒生,無形之中,怎么看,怎么像是向天下仕子宣戰。
雖說,在場的貢生們看了蘇轍的文章,再聽了二人的點評,心里是服氣的。
可是,這畢竟是少數,有更多仕子沒來過,道聽途說之下,皆是心中不平,無不想看看,這個觀瀾書院到底哪來的這般狂妄?
于是,這個卡子不但沒把貢生嚇退,反倒引來更多的儒生前來“挑戰”。
觀瀾門前儼然成了一處文會擂臺,吸引八方仕子前來一較高下。
......
唐奕現在可沒心思管山門下的那些個爛事兒。
因為,耶律重元來信了!
......
接到信,只看了一眼,唐奕立時心跳加速,面色朝紅。
來了!
略一遲疑,瘋了一般沖出小樓。
先到老師院中,給范仲淹看過之后,范仲淹也是一陣搖晃,險些暈厥。
“速去報于陛下!”
......
之后,唐奕急速下山,直奔開封。
一個時辰之后,唐奕站在福寧殿外等著通傳,直到此時,他依舊無法平靜。
信中說,耶律重元終于要動手了,起事之期就在冬月。上請南朝,于起事之后認可其正統之名,準許其派使駐宋!
......
趙禎此時正在殿中翻閱奏折,一聽李大官說唐奕來了,還帶著耶律重元的親筆書信,眉頭忍不住地抽抽了兩下......
“把信拿進來,人不許進來!”
好吧,趙禎還沒消氣兒,不想看見這個倒霉孩子。
李秉臣暗笑,也不多言,出去沒一會兒就拿了一封手書進來。
趙禎翻開一看,騰的就站了起來,“讓那小子快滾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