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富弼反駁,唐奕又道:“遠的不說,只說當下!”
“奕身邊有一武人黑子,十余年間出生入死,護我左右。一句吩咐,二話不說,削發入遼,是為死士!”
“鄧州廂營,五百悍勇,以一敵十,至死方休,是為勇士!”
一抖司馬光的那“可為”二字。
“司馬君實明知這二字一出,他在遼朝兇多吉少,卻仍不遲疑。這才叫士大夫!這才叫國士無雙!”
“甚至周四海這個一生功利的商戶,得朝召喚,也是七十歲高齡抬棺北上,絲毫不疑。這才叫士!”
“可現在,相公卻說,奕為國士,不可犯險?”
“對得起這個‘士’之稱謂嗎!?”
富弼一陣慚愧,“大郎說的是......”
轉臉一想,不對啊。怎么讓這小子給繞回來了?
卻聞唐奕又加了一句:“相公若真當奕為無雙國士,那就不要攔我。這一趟只有我能去,也只有我能辦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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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奕從福寧殿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后。
一出來,就見殿側一角,一個小腦袋正探頭探腦地往這看。
看清是誰,唐奕不禁笑了,拐了個彎,緩步走了過去。
“你怎么在這兒?”正是福康。
福康哪還有心思與他說這些,眉頭擰到一處,“怎么沒去考?”
唐奕罷考,外面還不知道,但在宮里卻是已經傳開了。
“呃......事發突然,顧不了那么多了。”
福康一聽,眼圈就紅了,“你,你,你怎么就那么不讓人省心呢......”
唐奕慌了,“你哭什么啊?一個破殿試,考不考有什么區別?真有急事。”
“那你現在回去考!”福康板著臉,一副她作主的樣子。
唐奕無語道:“我的傻丫頭,哪有那么簡單。我要是回去了,你父皇可就做蠟了。”
“那......那怎么辦啊?”這回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就下來了。
“別哭,別哭,跟你說個事兒。”
唐奕只得玩小心思,轉移話題,“我又要入遼了,三日之后。”
“啊?”果然管用,福康一下就愣住了,也忘了哭。
“又去做甚?”
“去把咱老祖宗的地收回來!”
“危險嗎?”
唐奕不答,“想不想出份力?”
福康神情暗淡,“我一個女兒家能出什么力?又不能和你一起去。”
唐奕笑道:“幫我個忙。”
“什么忙?”
“繡面旌旗!”
“好。”福康一口答應下來,女紅之事她還是做得來的。
“繡什么樣子的?”
“大、宋、龍、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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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關于士人文化,富弼這幫大能當然不用唐奕去教。要說寫這一段,也不是寫給富彥國的,而是寫給看書的每一位書友。
只是想借著這個機會,讓書友們明白,不要用現代的功利主義去揣測古人。
我們看似幼稚,看似傻的事情,在那時只是人家的基礎道德標準罷了。
所謂人心不古,文化缺失,說的可能就是這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