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夫以為如何!?”
見文彥博沉吟良久不言,趙禎疑聲又問了一遍。
文扒皮見不說話不行了,低眉再想,抬眼又看了一眼李秉臣。
就見老大官又點了頭。
得,信你一回!惡狠狠地一咬牙,豁出去了。
“回稟陛下!”
“臣以為,癲王......不能留!”
嘶!!
趙禎倒吸一口涼氣,萬沒想到,文彥博是這樣的回稟。
深深地看了文彥博一眼,面上卻是不動聲色。
“哦?愛卿,何以見得?”
“啟稟陛下!”
文扒皮豁出去了,李秉臣的那個點頭必有深意。而且,事到如今,他這個宰相必須表態。
“圣人云:天地、君、親、師。”
“君在上,親為下。國之體大,不可容情。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陛下對癲王縱有百般真情,卻是不得不為國家社稷著想,滅私欲,存天道!”
抬頭看向趙禎,面上雖有艱難,可還是決然又道:“一個名望極高,手有兵權、財權的異姓王爵,與陛下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卻是已經沒有退路了。”
文彥博這話說的,于公于私都沒毛病。
于私,他是宰相,必須和皇帝一條心,與唐奕有多少私交都沒用。
于公,正如他所說,有此話不能挑明,挑明了,就算唐奕不想反,也得被趙禎的話逼反。站在趙禎的立場,只能將錯就錯。
......
石進武都聽傻了,都已經分不清是文相公玩的太高級,還是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
按道理說,以文彥博對唐奕的了解,這個時候不是得勸官家別沖動嗎?
以石進武的立場來分析,這四個人里,只有自己是別無選擇,只能表示效忠的。
一來,兵權不容有私;二來,自己的兒子現在算是唐奕的手下,更要避嫌。
不過,他料定,另外三個是一定會給唐奕求情。
別看文扒皮和唐奕又是打又是罵的,可是明眼人都知道,文扒皮能在相位上坐這么多年,正是拜唐奕所賜。兩人是明分實合,演給大伙兒玩兒的。
這個節骨眼上,文彥博必是要死保唐奕。
唐介和包拯就更不用說了,這兩位是根本不看什么官場法則的,做事全憑本心。
要不怎么叫“大宋的良心”呢?
正是猜到了這些,石進武才加了一句讓趙禎三思的‘多嘴’。潛在的臺詞就是,陛下殺唐奕我一定聽,可是我是不愿意的,誰也怪不著我。
可以說是滴水不漏的。
可是,文扒皮怎么不按劇本演啊!?
把話說的比他還絕,這就尷尬了,他倒成了猶豫不決的那一個。
心道,唐介和包拯可別也反常啊,那自己可就坐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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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殿上的另一個人卻與石進武想法完全不同。
文彥博的慷慨陳詞一完,李秉臣撇著趙禎的表情一變再變,越來越糾結,老大官就松了一口氣。
他太了解趙禎了。
現在的趙禎并不理智,甚至有些偏激,需要一點反常來讓皇帝冷靜下來。而文彥博的話,正是那個讓皇帝意外的反常。
至于唐介和包拯,老大官眼睛一閉,根本就不關心了,那老哥倆絕不會讓他失望。
事實上,啟止是不失望,簡直就是驚喜。
這老哥倆可沒那么多朝堂算計,正氣凜然、公道于心,說起話來,也是一點不給趙禎留余地。
......
見文彥博說完了,官家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把淡淡的目光看過來,唐介立時上前一步,說出來的話差點沒讓趙禎從龍椅上摔下。
“請陛下,將老臣......”
“滿門處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