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人之道,處事哲學,有時可以讓人顯得更高級,有時也能作繭自縛,自己把自己推到了墻角。
老賈此時,顯然就是后者。
讀書人的涵養,人上人的風度......讓他即使不情愿,還是把范仲淹這個宿敵迎進府中,并且奉茶款待。
于禮,無可挑剔。
可是,于情......
這特么就是智障。
老賈現在后悔了。
這是腦袋灌了多少水?臨死都不得消停,還得讓范希文在自己面前盡顯勝利者的姿態?
是以范仲淹就評了一下茶,說了一句恭維的話,賈昌朝那脆弱的自尊就受不住了。
“昌朝是輸了。”
“可是,范公也沒有贏!!”
可謂是火藥味實足,直奔吵架去了。
......
顯然不能忍啊?況且范老爺今天來的目的就是來搓火的。
一邊聽著,一邊搖頭,“不對!”
“你輸了沒錯,可是......”
“老夫贏了,也沒錯。”
“至少,老夫看到了你的結局,你卻看不到老夫的。”
“你!!”
老賈一口氣沒導上來,差點沒背過去。
以前怎么沒發現,范希文也不是什么好鳥。小人得意,不外如是!
憤憤道:“算了,說什么都是惘然!”
“昌朝的頹然之態范公已經看到了,請回吧!”
“呵呵。”范仲淹干笑兩聲,只當沒聽見。
端起茶碗慢悠悠地品了品,隨之又嫌棄地搖頭。
“這湯茶終多了幾分渾濁之氣,老夫還是喜歡子浩的清茶。”
老賈這個氣啊!
“茶也喝了,現在可以走了吧?”
“子明輸不起嗎?”
“我有什么輸不起?”老賈登時就炸了。
哪還管什么風度雅量,指著范仲淹的鼻子就蹦了起來。
“你倒是說說,我賈昌朝有什么輸不起的!?”
“老夫就算輸不起,還死不起嗎!?”
范仲淹聞言依舊不溫不火,斜眼看著賈昌朝。
“子明死的起,卻活不起嗎?”
老賈一愣。
他是多聰明的一個人?感覺范仲淹這話說的不太對路,略一思量立馬就明白了。
登時氣勢一緩,搖著頭,發出一聲無奈苦笑。
“拙荊去找過希文?”
他就說嗎,范仲淹是什么身份,怎么會干出這種有辱名聲的行徑?
“不過,范公這激將之法,用的有些拙劣了吧?”
“對你那瘋徒弟或許有用,與老夫卻是兒戲了。”
范仲淹又抿了一口茶湯,“看來,子明還真的就活不起了!”
“算是吧......”
既然已經識破了范仲淹的伎倆,賈昌朝也隨之平靜下來。
朝范仲淹拱手示意,“范公果然高量,竟應拙荊之請而來。”
“可惜,子明要讓范公失望了!”
范仲淹淡然一笑,既不回理,也不接賈昌朝的話頭兒,卻是冷不丁地開口道:“子明與老夫是什么時候開始勢同水火的?”
賈昌朝略一回想,“就是慶歷年間開始的吧?”
“這樣算起來,時間也不長,只十幾年爾。”
“是啊!”范仲淹長嘆一氣。“早年間,仲淹外任各州多年,還是子明與陛下舉薦,老夫方得入朝。”
賈昌朝聞言也有追思,“還提那些作甚?早已是前塵舊事了。”
范仲淹輕笑:“還是要提一提的,否則子明大概已經忘了,你我除了是政敵,還曾經是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