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長安輕輕吐出一口氣,將手從祈鈴木上移開。靈力回撤,領域又維持了幾秒,隨即開始崩潰。那是悄無聲息的轟鳴,路易眼前頓時白茫茫一片。
待他的視力再度恢復正常,四人已然回到了流溪谷看臺高處。葉二公子的臉色有些蒼白,他抬起袖子擦去了額角的汗珠。
“二位公子,我們先告辭了。”葉小舟淡淡笑著,同哥哥一起向路江二人優雅地鞠了一躬,拂袖轉身離去,身前那兩縷細長的烏發隨風輕輕飄揚。
“走吧,”路易扭頭對江鶴顏道,那家伙仍舊一臉呆滯,“我們該回星源了。”他深知現在不是想暗夜屬性和玄夜的時候,因此反而顯得十分平靜。
江鶴顏半張著嘴,麻木地點了點頭。路易看他這副滑稽的模樣,沒忍住笑了出來。
“走啦,你這樣子就跟看見了漂亮姑娘一樣,花癡啊?”他瞇眼笑著,調侃了幾句。江鶴顏這才反應過來,咆哮一聲:“路易你等著!”
路家少爺一把扯開外套拉鏈,墨綠色的外套在風中飄蕩,里面的白色襯衣隨意地解開兩粒扣子,露出一小段線條分明的鎖骨。他大踏步在看臺上穿行,最后奔跑起來,敏捷地越過一個又一個障礙,渾然不顧身后學生吃驚和不滿的目光。他仰起頭迎著熾目的朝陽,臉上掛著高傲的笑,有風呼嘯著拂過他凌亂的黑發。
二人一路奔跑著回到了星源學院的位置。江鶴顏在路易身后捂著腰氣喘吁吁。他可沒有前面這位那么好的反應力和敏捷度,跑的時候好幾次差點撞到其他同學,還不小心被一個書包絆了一跤,扭到了腰,疼得他齜牙咧嘴。
路易卻是連氣都不喘,優哉游哉地走回自己的座位。大概是太陽過于毒辣,周圍的同學已經有不少用屬性招數撐起了一層薄薄的屏障,既不影響觀看,又能有效地反射陽光。不過對于炎屬性的路少爺來說,他不僅不怕暴曬,在強光下反而還如魚得水。但受益最大的卻是光屬性,他們可以吸收一部分光線來轉化成靈力——說白了就是像植物的光合作用一樣。
值得一提的是,木屬性反而不敢長時間暴露在強光之下,這很容易對他們的靈力造成永久損傷。
路易瞇了瞇眼,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往賽場上看去。
此時個人賽已經進行到了第三十七場和三十八場。防護罩那端的比賽早已結束,而這邊也已逼近尾聲。他隨意地掃了一眼漂浮在半空的大屏幕,意識到靠近他們這一側的比賽是一組八年級的選手,來自圣葉學院的許晴天和江緣學院的翁慈霞。
兩位姑娘一個扎著雙馬尾一個留著齊耳根的蘑菇頭,都殺紅了眼——哦不對,是戰紅了眼。
許晴天是炎屬性的,此時已然將對手逼至了場地的角落。她凌空一躍,反手就是三道手臂粗的火束射出,交織相錯,金紅的流光映照著熾目的烈陽,完美地封鎖住了對手的每一個逃生角度。翁慈霞背后就是透明的防護罩,無路可退,不得不咬牙抵抗。
靈力釋放,風開始呼嘯,逐漸凝固成透明的護盾擋在翁慈霞身前。然而倉促之間形成的盾牌卻煞是脆弱,只聽得“轟”的一聲,三道火束同時擊中了那團凝固的空氣,風仿佛迸裂成了萬千碎片,有玻璃般折射的光芒一閃而逝。
翁慈霞背靠著防護罩無力地滑倒,眼神空洞地瞪著天空,呼吸急促。她緩緩舉起了右拳。這是比賽認輸的手勢。
“個人賽第三十八場,來自圣葉學院的許晴天勝出!”解說員魏崖顫抖的聲音里有著再明顯不過的激動。這個滿臉雀斑的瘦小男生甚至捂住話筒,小小地歡呼了一聲。這也難怪,畢竟許晴天和他是一個學院的。
防護罩撤去,學生們高呼著涌上賽場,為他們的選手送上熱烈的祝賀。那個扎著雙馬尾的高個兒女孩靦腆地笑著,眼瞳明凈得像鄰家少女,一掃先前賽場上的彪悍霸氣。
學生義工們迅速開始清理場地,下兩場的比賽選手已經在候場區摩掌擦拳躍躍欲試,臉上混合著期待與緊張。路易打了個哈欠,有些無聊地隨意掃了一圈偌大的看臺。他忽然坐直了身子,頓住了,目光落在右側的臺階上,微微有些驚訝。
那家伙要去干什么?他饒有興趣地注視著那個銀白色長發的少年大步走下臺階。他倒不是有意偷窺他人的一舉一動,只是閑著實在無趣,又有些好奇罷了——畢竟在他的印象中,整個市精英賽過程中,莫霜依從來都是規規矩矩地坐在他的座位上,要么認真看比賽要么趁休息的空當學習,幾乎沒有四處走動的時候。那么現在他要去哪里呢?
莫霜依推開密集的人群,在三五成群說笑的學生中穿行,自始至終都面無表情。很快他便抵達了流溪谷那頭。他隨便在看臺上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坐下,直直地盯著眼前這一側的比賽場地,就再也沒有挪動過。
路易撓了撓頭,有些迷惑,不太明白那家伙為什么要跨越半個流溪谷去看對面那邊的比賽。然而當他的目光落在候場區時,瞬間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