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看起來絕對不會斷的弦會在什么地方斷了的話,那不僅僅是讓人驚訝的,旁人來看,說不定會叫好不迭。
陳道沁平時精神就很不錯,今天起得更是格外的早,雞還沒叫第三聲,縈繞在遠方山谷里的霧氣還很濃重的時候,他就已經立立整整地出現在院子里,穿著一身月白色長袍,連不怎么被人注意的鞋子襪子都整潔干凈。
事實上,他昨晚一夜未眠,但謝并不具有直接探聽他內心感受的能力,只覺得他睡的不太舒坦。關于對他的評價,謝都是通過他人的反應來推測的。
陷入回憶中的謝此刻以旁觀者的角度,清楚地看到了陳道沁的臉,一夜未眠,但仍容光煥發的臉。
他攥著手,似乎非常緊張興奮似的,在院子里踱來踱去,花鳥蟲魚也沒去看顧。
不過一會兒,他發覺出自己的反常來,竟頭一次大早上就喝起酒來,依舊拿的小杯,依舊舉止不失風度(即便一個人在的時候),可是他今天的手并不穩當,小酌一口覺得不夠,又猛灌了幾口。
忽的,他覺得欠妥,立刻放下手中的酒杯,快步走去取了牙粉刷牙。
到了這里,第三聲雞叫剛剛起來。
家里的仆人此刻也起來工作了,“不用做我的份了,”他聽見聲音就往出走,“對了,老爺身體不舒坦,給他燉點東西補一補,別讓他喝酒了,就說我說的。”
陳道沁說話依舊平平和和的很客氣,只是這聲音飄散的有點快。
他往北走,接著往西走,穿過一條小道的捷徑,走到一個偏僻的角落里,理了理頭發,不時地張望著。
他來的太早了,謝感覺約莫過了一個小時,才有個人躡手躡腳的慢慢走過來。
“道沁,好久不見。”來的女子身材清瘦,瑩瑩的眼睛里閃著淚光。
“是,兩年了。”陳道沁看著她,神情看起來沒什么變化,但袖口里的兩只手攥得緊緊的,一片青白。
她又往前走了兩步,每走一步,都好像踏在他的心上,他幾欲忍不住想要抱住他了,他的心正朝上不停的“砰砰砰砰”跳著,她耳邊的碎發隨著走步微微飄動著,那么讓人心生憐愛!
終于,她走到他面前,將頭側靠在他的身上,“砰砰砰砰”的聲音更快了,他一下子紅了臉,渾身上下只有眼珠敢動一動,看一看眼下這小小的人兒,她是那么嬌小,瘦弱。
過了好一會兒,陳道沁才將心神拽回來了些,輕輕扶起她的肩膀,往后退了一步,“你已是晏家的人了,我們之間,還是注意分寸的好。”
那女子一臉難過委屈的神情,盯著他看,眼里的淚珠隨時都要脫離眼睛落下來。
陳道沁看不得這樣的眼神,垂下眼只不說話。
見他不說話,女子也知趣的稍微收了收情緒,柔聲說道:“這兩年,我從未有一刻把你忘了的,我本就不是自愿嫁入晏家,而晏家同樣也知道。晏錦待我不錯,我既嫁過來了,就本本分分的當個少奶奶,可是—”,她又抬起眼來看著他,語氣更溫柔了,還帶著點嬌羞,“我忍住不找你,不想違背自己的身份,為晏家蒙羞,可兩年了,我腦子里的你沒有絲毫變淡的跡象,反而越發在頭上生了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