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慶訓斥道:“你也是在南京皇宮當過差的人,當今圣上最忌諱在宮中燒紙,一來怕引起火災,二來怕招來鬼祟。這些你不會不知道吧?”
“奴婢知道。”小德子戰戰兢兢地回答。
“你知不知道,在宮內燒紙,是什么罪過?”
“奴婢知道,論罪當死。”
“那你為何還冒著殺頭的風險,燒紙錢?這紙錢又是燒給誰的呢?”
小德子忽然嚎啕大哭起來。
楊慶有些懵。“你哭哪門子哭?咱家問你話呢!”
“公公要殺就殺吧,反正德子也不想活了!”小德子邊哭邊說。
“這就奇了怪了,咱家還沒說要你命呢,你就一副尋死覓活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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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說,究竟為什么?”
小德子抹抹眼淚,交待道:“德子的對食金鳳,去年的今日被皇上剮了!她死得冤啊!”言罷,又泣不成聲。
“金鳳?呂妃身邊的那個宮女?”楊慶問。
“是。”
“咱家想起來了,平日里文文靜靜的一個女孩子,最后關頭竟對皇上破口大罵,好剛烈呀!”
“金鳳死了,德子活著也沒意思了。楊公公,隨便您如何處置奴婢吧!”到了這步田地,小德子已經豁出去了。
“膽子不小哇!”楊慶道。“規矩你也是知道的,在這座紫禁城里,除了皇帝,誰都不配享祭祀,何況一個被問罪的宮女。你犯了如此不可寬宥的宮規,你說咱家是把你送慎刑司呢,還是直接送東廠,將你交給你的主子黃公公?”
“反正都是一個死,隨楊公公您的便。”小德子橫下一條心。
楊慶嘆了口氣。“都是苦命的孩子啊!難得你如此癡情!起來吧。”
“奴婢不敢。”
“今晚的事就當沒發生。以后千萬別再在宮里的任何地方干這種傻事了。這回碰見你的人幸虧是咱家,若是換了別人,怕是你有八顆腦袋也不夠砍的。”楊慶心慈。
小德子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公公您真的饒過德子了?”
“還不趕緊著?趁咱家還沒改主意。”
小德子叩頭如搗蒜:“謝楊公公不殺之恩!楊公公就是德子的再生父母!”
五十歲的楊慶自幼進宮,從未能有子嗣,聽到小德子這句掏心掏肺的話,深為觸動,不禁感慨道:“咱家要是真有你這么一個又機靈又有情義的兒子,那倒好了呢。”
“從今往后,德子就是楊公公的兒子,親兒子!”小德子不失時機。“爹!”他再次磕頭。
“起來起來,快起來!”楊慶將小德子扶起。“咱家收下你這個兒子了。你愿不愿意到你爹身邊來做事?”
“兒子求之不得,一百個愿意!”
“好吧,你先回去吧。改日爹和黃公公說說,把你要到爹的身邊來。”
“謝謝爹!德子翹首以待!”
※
朱恒為漢王在北京購置的兩進院宅邸坐落在南城的一個深深的巷子內,平日里大門緊閉,從外邊看并不算太起眼,里面卻寬大奢華。
駕臨京城的第二天,朱高煦便邀請三弟朱高燧和黃儼來此小聚。先到的是朱高燧。
朱高煦深情地拉住朱高燧的手:“三弟,昨晚在父皇那兒,我們沒能好好說話。這一晃兩年過去了,我們兄弟終于再度聚首。難得啊!”
朱高燧道:“高燧日夜思念二哥。那回二哥派人給高燧送去的信,高燧讀了不知多少遍。每讀一次,二哥的音容笑貌,便宛若眼前。幸好有此次的遷都大典,不然的話,你我兄弟不知什么時候才能見面呢!”
朱高煦道:“說到遷都大典,二哥的氣就不打一處來。你看那些外邦使節,覲見過父皇后便去文華殿拜臭胖子。他坐在那兒,竟然心安理得!”
朱高燧道:“是啊,這個位子本來應該是二哥的。”
“即便不是高煦坐,也輪不到那個唯唯諾諾裝老實的窩囊廢呀,三弟都比他不知強多少倍!”
“別別別,高燧唯二哥的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