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黃儼坐在東廠衙署里看公文,一名番役進門稟報:“工部營繕所正蒯祥求見。”
他來做什么?黃儼納悶,今兒個是日頭打西邊出來了。
“讓他進來吧。”黃儼吩咐。
“喏!”
蒯祥走進,向黃儼施禮。
黃儼擺擺手:“蒯所正啊,免禮了。”
蒯祥道:“在下應該稱您督董大人呢,還是廠公大人?”
“好了好了,你就別在咱家面前裝神弄鬼了,你我也不是認識一兩天,隨你怎么叫吧。還站著干什么?坐下吧!”
蒯祥再揖,然后就坐。
番役上茶。
黃儼問:“今兒個是什么風把巧魯班給吹來了?你我平時都是工地上見,巧魯班蒞臨咱家這一畝三分地,還是頭一遭啊。”
蒯祥道:“在下前來,是向大人匯報工作上的事情。”
“哦?講來聽聽。”
“昨日遷都大典,胡博士說的那番話,督董大人想是也聽見了。”
“那胡奫一派胡言,把皇上氣得夠嗆,晚膳都沒吃幾口。”
“不管胡博士是不是胡言,可是防火之事卻是要上心的,三大殿都是木質結構,一旦著起火來,想撲滅都難。”
黃儼撇撇嘴:“那個烏鴉嘴你也信?蒯所正,你也太聽風就是風,聽雨就是雨了吧?”
“常言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們多做些準備,又有何妨?”
“如何準備?”
“第一,加強警戒,防止有人縱火;第二,多預備些大缸,盛滿水,萬一失火,可以迅速撲滅。”
“你小子什么時候又當起羽林軍頭目,關心起皇宮安全了?”黃儼一臉不屑。
“蒯祥人微言輕,只是提醒督董大人,請您采取必要的防范措施,有備無患。”
“咱家知道了。還有別的事嗎?”黃儼煩了。
“沒有了。”
“看茶!”他端起茶杯。
蒯祥站起身:“在下告辭了。”
※
漢王朱高煦如約赴英國公府拜望張輔,二人坐在廳堂里,一邊喝茶一邊攀談。
四十六歲的英國公張輔身材高大健壯,不妄言笑。
朱高煦道:“南京一別,悠忽三載。孤時時想起文弼,想起我們從龍靖難時共同走過的崢嶸歲月。”
“是啊,”張輔同感。“夾河之戰、藁城之戰、彰德之戰、靈璧之戰,浦子口之戰,我們都曾一道出生入死,更別說那場驚心動魄的東昌之戰了。”
“說起東昌,也真是奇了,”朱高煦道。“去年孤來北京主持新皇宮工程,途經那里,令尊榮國公竟然給孤托了個夢!”
“夢由心生。當年殿下與家父一同殺入敵陣營救圣上,家父流盡了最后一滴血。張輔還記得,給家父入殮時,殿下淚如泉涌,也是動了真感情。殿下與家父情誼深厚,到了東昌戰場,睹物思人,自然就夢見了他。”張輔說著,潸然淚下。
朱高煦道:“孤以為,令尊給孤托夢,是在抱怨東昌之戰的死難將士魂無歸處。于是,孤就在東昌南集的舊戰場上修了座石頭廟觀,一是供奉真武大帝,二是
(本章未完,請翻頁)
將令尊與譚淵、陳亨等靖難英烈的牌位,陪祀在內,永享祀奉。”
“殿下想的實在周到。”
“如今廟觀已然造好,父皇還親自題了匾:精忠真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