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的確稱得起人杰地靈四字。不過別看漁帆村如今熙熙攘攘,聽爺爺講,蒯家剛遷過來的時候,這里荒涼得很呢。”
“那是什么時候?”
“三代人了,我們蒯家原本祖居湖廣襄陽,是當地的大姓。南宋末年蒙古軍圍困襄陽六年,我家先祖逃離孤城,幾代人輾轉于江東,到了我爺爺那一輩,來到這里,在此定居下來。”
“二師兄,你的手藝這么好,你們蒯家一直都做工匠嗎?”
“先祖在襄陽時本是一名軍官,”蒯祥講道。“逃離襄陽后一無所有,困于生計,便開始研習木工,從此幾代人一直做了下來。到了洪武二十五年,我爹與你爹一起應召建造應天皇宮,許多香山的鄉親跟去打工,一時之間,香山青年學手藝蔚然成風,以致工匠遍地。本朝開修北京城,總設計師姚廣孝是蘇州人,深知蘇州特別是香山的工匠,手藝好,便一并帶去了北京。所以,北京皇宮工程中的很多骨干工匠都來自香山,比如徐果,郭文英。”
“香山幫啊!”
“不敢這么說,江南幫才對。江南工匠做活認真精細,到哪兒都受歡迎,就說大師兄吧,他跟你一樣,常熟人,也算是我的半個老鄉,卻不是香山鄉黨。北京皇宮施工隊伍以江南工匠為主,這就是所謂的南匠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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蒯祥指著前方的一處小院。“我們到了。”
二人縱馬上前。
蒯祥推開小院的門,與小芹一起走進。
院子很干凈,種著蔬菜,角落上有一口井。
蒯祥高喊:“爹!娘!”
屋里傳出蒯福能蒼老的聲音:“誰呀?”
接著是蒯祥母親陸氏的聲音:“聽著怎么像祥兒啊。”
又是蒯福能的聲音:“想兒子想瘋了吧你?祥兒在北京城呢,忙得腳后跟打后腦勺,哪有工夫回來。”
小芹朝蒯祥笑道:“二師兄你真行,給二老一個驚喜!”
蒯祥推開房門,與小芹一起走進屋。
蒯祥高喊:“爹!娘!”
蒯福能擦拭著眼睛:“真的是祥兒!”
陸氏上前,雙手扶住蒯祥的臂膀:“兒啊!你可回來了!想死娘了!”
小芹上前一步:“蒯叔!嬸娘!”
蒯福能一時沒認出來。“這位是……?”
蒯祥:“爹您仔細瞅瞅。”
蒯福能定睛細看。
小芹道:“我是芹兒啊!您不認識芹兒啦?給您個小提示,常熟蔡家。”
“小芹?蔡大哥家的四丫頭,小芹姑娘?”
“對,是我!”
蒯福能驚嘆:“哎呀,上次見你的時候還是個垂髫的小丫頭,總黏著我要飴糖吃。如今都這么高了,怎么還假小子上了?”
“男人裝,這樣路上方便些。”蒯祥替她解釋。
蒯福能責備兒子:“你帶芹兒回來,也不提前打聲招呼,好讓家里有個準備呀!”
小芹嘴快:“蒯叔叔,我們兩家還有什么好客氣的。您和我爹一輩子勝似親兄弟,芹兒就是您的閨女!閨女到家了還要準備嗎?對了,我爹還讓二師兄代他向您問好呢,對吧,二師兄?”
“對!”蒯祥連忙證實。“爹,師父還給您捎了兩瓶虎骨酒,說是專治您的老寒腿。芹兒,還不拿出來?”
小芹打開行囊,拿出兩瓶虎骨酒。
蒯福能對小芹道:“還是老哥哥惦記著我,怎么樣,芹兒,你爹你娘都還好吧?”
“好著呢!”
“我想死我的老哥哥了!”
“他也一樣想您,”小芹道。“我爹可有話,讓我怎么孝敬他,就怎么孝敬您。所以嘛,我也是您二老的閨女!”
陸氏在一旁樂得合不攏嘴:“芹兒,我們若真有你這么喜慶的閨女,就是積了八輩子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