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花博美如同溺水之人握住了一根繩索,眼神中重又煥發出了光彩,可這繩索上同時也纏著危險的毒蛇,耀武揚威的中年女子怯懦又畏懼的站在了墻邊。
“嗯。”
七十多歲、頭發花白的老者緩步走進了書房中。
“爸爸!爸爸!”
立花大介終于找回了半根丟失的脊骨,他普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手腳并用的爬到了老人的腿邊,抱住了他的腿。
“爸爸,現、現在該怎么辦。”
“府知事的秘書,給你打過電話了吧。”老人面無表情的問道。
“打、打過了,他說讓我自己解決好,不要牽扯到其他人……”
老人閉上了眼睛。
半晌、他才緩緩開口。
“大介啊,你是我最聰明、最出色的一個兒子。”
“是、是……”
立花大介跪伏在地上,雙手和腦袋都緊緊的貼在地面,保持著土下座的姿勢,渾身都在顫抖。
“我來之前,已經和府知事通過電話了。”立花家的上代家主、立花忠幸的話語透著一股心力憔悴的疲憊:“那樣的話語、你還聽不懂什么意思么?”
“我……爸爸、爸爸、爸爸……”
立花大介抖若篩糠,腦袋不停的上下起伏,狠狠的磕在地面上。
立花忠幸嘆了口氣,不再說話,然后接過了身邊的隨從遞過來的短太刀,抽了出來。
“那還是我來吧。”
親手將立花家從名不見經傳變成大阪市數一數二的家族的老者,話語中不帶任何感情——他反手擰過刀身,刀尖向下,從立花大介的后頸插了進去,貫穿而過。
刀尖甚至扎進了地毯中。
從始至終,立花大介都沒有挪動過位置。
一旁的立花博美雙腿一軟,絕望的坐在了地上。
“大人,新聞上是寫【以死自證】,還是寫【以死謝罪】……”
一旁的隨從低聲問道。
立花忠幸站在原地,雙目緊閉,許久都沒有回應。
半晌、老人才終于有了反應,他睜開眼,方才筆直嚴正的腰身和肩膀都稍微垮下去了一些,仿佛突然之間衰老了許多。
“等一會兒,我會和飯田通個電話。”
隨從不再說話,退回到了立花忠幸的身后,他明白這是【以死謝罪】的意思——立花忠幸向對手認輸了。
立花忠幸也不去管旁人,他松開了刀,任由刀身在重力的作用下摔在了地毯上。然后來到了窗邊,拿起電話,打給了直接造成了這一切的死對頭飯田。
這一通電話講了大約半小時。
掛上了電話,老者渾身的精氣神幾乎都消失殆盡,方才的威嚴此時好似全部變為了垂垂老矣的遲暮。
他慢慢的走到了立花大介的椅子前,坐了下來。
“博美啊。”
“……是、是,父親大人。”
一旁癱坐在地上的立花博美一個激靈,終于回過神來,她不顧麻木的雙腿,勉力支撐著爬到了自己的公公身前。
“你放心,大介的兩個孩子還小,他們需要一個媽媽。”立花忠幸語氣平淡的說著,言辭就像是在嘮家常。
立花博美勉強露出了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不管怎么樣,還是得給大介把仇報了的。”老頭子絮絮叨叨的說著:“我知道你聰明的很,不僅僅是大介的賢內助,工作上也是他的左右手。”
“現在,你把有可能是內鬼的人的名單寫出來,一個也不要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