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里美不肯住在救濟站里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其一,那是里美最后一次見到奶奶的地方,無可避免地會勾起那段痛苦的回憶。
其二,奶奶帶里美去的那家救濟站位于靜安區靠北的壽町街道,是政府專門提供給那些在黎都無家可歸的流浪人群居住的地方。
那些人有不少來自因海嘯而被吞沒的城市,還有臨時工、失業者、流浪漢,以及因為欠下高利貸被家人拋棄的破產者。
很長一段時間里,他們居住在各種網吧、游戲室、咖啡館,但前幾年因為一場可怕的疫病,黎都市的室內場館封閉了很長一段時間,政府便把流浪者們集中到了壽町街道,提供公共救助、社保看病,甚至為勞工準備了公共浴室、食堂、床位、娛樂室。
雖然被一些媒體評價為“市民福祉之街”,但可怕的是,但凡入住壽町街道的人就將面臨社會的永久性歧視,每當他們去申請求職的時候,就會聽到這樣的聲音——“哦,原來你住在壽町街道啊。”
曾有報道指出,住在壽町街道的一萬多人,最終只有14個人永久地走出了那個卑微的地方。
里美還很年輕,不想把自己的未來葬送在那里。
“如果不想住救濟站,你還有哪里可住?吉野應該時常會去你奶奶家那里吧。”顧醒道:“倘使不介意,可以住在我那邊,我幫你租一個地下室,租金我還付得起。”
“我奶奶家也是租的,”里美回道:“不過房租還沒有完全到期,我白天不會去,晚上很晚可以偷偷溜回去。在奶奶家里,哪怕是陪著她們三個人的幽魂,我也覺得很溫馨。”
“幽魂?”顧醒背后一涼。
“當然是我幻想的啦,”里美笑道:“沒想到您這樣一個堂堂大警察膽子會這么小。”
顧醒想了想,從錢包里拿出一些現金遞給里美,“你奶奶家的租金快要到期了吧,這些錢你先拿著,一部分交租金,剩余的可以吃喝用。”
“我不能要。”里美當即搖頭。
“怎么?”
“您說您租的也是地下室,”里美說道:“但凡手頭寬綽的正常人,誰會選擇住在陰冷潮濕的地下室呢,想必您的生活也不大如意寬松。我感激您在這樣緊巴巴的條件下還愿意資助我,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但這錢我堅決不能收下來。”
里美把錢推進顧醒懷里,自顧跑掉了。
“你還沒告訴我,”顧醒大聲道:“以后該怎么聯系你呢。”
里美跑到很遠的地方停下來,轉過身,沖顧醒招了招手,
“您是靜海警察署的警官吧,需要幫忙的話,我會去找您的。
再見,叔叔!今天真心感謝您!”
里美走后,顧醒去了中央公園,換好警服,繼續輪班值守。
走到中央公園F區入口處,顧醒不時抬頭往天空上的黑色大洞望去,總感覺黑洞之后,有一個模糊混沌的面孔一直盯著自己。但不論顧醒看了多少次,都只能看到一片烏黑。
直到晚上十二點下班的時候,沒有什么特別的事情發生。
來自京都警視廳特殊調查課的大佬們關于黑洞的調查似乎也沒什么可公布的結果。
值得一提的是,眼眶已經熬成青黑色的安達終于回家了,并非是他熬不動了,而是他認為自己如果想要活到調查結果出來的那一天,還是暫時熄滅好奇躍動的旺火,回家休整一下比較好。
凌晨,顧醒回到地下室,小洞送出一張紙條來。
顧醒拿起一瞧,上面寫著:
【關于幸田高利貸公司員工吉野因惡意追債致人死亡而引發的怪誕事件】
【晚上11:00,吉野正在家里看電視節目,忽然響起一陣局促的敲門聲……】
……
在顧醒拿起紙條的同一時間,中央公園上空的黑洞里,一個通體赤紅的巨大眼睛緩緩睜開,俯視大地。
黑洞正下方,一處臨時搭建的實驗室內,一個身穿白大褂、戴著口罩,正在擺弄一臺復雜儀器的女人仿佛感應到了什么,停下手中的動作,跑出實驗室,望向天空中的巨大黑洞。
“大人,”
助手跟了出來,順著她的目光,向天空望去——黑洞依舊,并無異樣,“您在看什么啊。”
女人望著天空,許久才收回目光,返回實驗室,
“沒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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