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茂是施瑯的副將,在施瑯反對入粵救駕一事后代理了左先鋒鎮總兵官一職,并且在磁灶大捷中表現極佳。但是因私救施瑯,干犯軍法,在陳凱截殺施瑯后為鄭成功所誅。
不過,鄭成功治軍素來講的是一個賞罰分明,蘇茂論罪當死,卻并沒有株連,就連他在磁灶大捷的功勞都沒有因此而抹除。蘇家沒有因此而受到歧視,自然也仍舊在鄭成功的麾下做事。這其中,混得最好的便是這個蘇明,如今已是一協副將。雖說,若蘇茂不死,他們蘇家如今在鄭氏集團中的地位應該還會更高一些。可事情已經發生了,蘇茂既然鐵了心要報答施瑯的知遇之恩,就難免違反軍法,而在鄭成功的眼皮底下違反軍法,其下場也沒什么好說的。
“海寇殘忍無情,就連論功論過的傳統都全然不顧,只憑嚴刑峻法以及陳逆的狡計維系,可見其敗亡之期不遠。你回去告訴那蘇副將,只要肯歸順大清,榮華富貴自不待提。”
噶達渾這么與親兵隊長說的,信使也是這么對陳凱復述的,直聽得陳凱當即便是心中冷笑。就他看來,現在還不是二百多年后八旗子弟都爛到家的年月,清廷內部還是有很多有識之士,只是暫時被這數十年的勝利沖昏了頭腦。噶達渾這話,只怕是就連其人自己都未必能會信,無非是些勸降的場面話、小把戲罷了。
親兵隊長返回縣城,沒等入夜便又趕了回來。說是黃梧已經說服了蘇明,但蘇明希望清軍能夠設法保全他的家人,以免為惱羞成怒的鄭成功所害。
這,噶達渾自然是一口便答應了下來。至于會不會做、做不做得到,那就是兩回事兒了。換言之,若是鄭成功真的一怒之下把蘇家滿門抄斬了,那對于滿清而言沒有什么損失,或許反倒是一件好事。
說服了兩個副將,兵權在手,但還有幾個監事和監營需要解決,另外還有他們掌握的督戰隊,對于投降計劃無不存在著威脅。所以黃梧決定要在晚上例行軍議的時候來一場鴻門宴,解決掉他們。不過,天一黑,就不好再有什么大動作了,所以知會噶達渾到了轉天一早便開城歸附。
同來的,還有兩大車糧食和兩頭肥豬,說是用來犒軍的。另外,早前因為發現清軍到來而拆掉的浮橋,黃梧也表示會在明天一早開始修復。
誠意上面,黃梧表現得還是不錯的。唯獨不愿讓八旗軍插手英兵鎮的自家事務,也是人之常情。不過,噶達渾也沒有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黃梧的身上,在等待黃梧回信兒的同時,他自行派人搜集船只、打造竹排,并且派了探馬去探查,并且尋到了幾處較好的渡河點作為備用。
等到轉天一早,黃梧果然派了人去修繕浮橋,并且將旗號都換成了我大清的。噶達渾不疑有他,派了部隊渡河,結果哪知道那黃梧趁著清軍半渡之際把旗子一扔,直接就是弓箭、火銃、火炮的一通招呼,直打得八旗軍在河對岸一個勁兒的罵娘。
噶達渾很生氣,后果很嚴重。然而,作為一個顧全大局的滿洲老將,他還是分得清楚輕重緩急的。于是,他便帶著部隊設法從其他渡河點過河,以便于盡快的實現穿插。結果,在那幾處渡河點,清軍無一例外的遭到了英兵鎮的截擊,其中打得最狠的恰恰還就是黃梧口中那個與鄭成功有殺兄之仇的蘇明,那個狂暴的明軍副將甚至一度沖下了河灘與八旗軍在沒膝的河水中肉搏
接下來,清軍渡河,明軍截擊,黃梧將整個英兵鎮化整為零,以營為單位分布在幾處較好的渡河點,并且在河岸每隔一段距離便修筑了瞭望塔和烽火臺。只要清軍一旦想要渡河,很快就會有明軍將他們重新趕回到對岸。
算上勸降的那天,噶達渾被黃梧一連拖了三天都沒能渡過豐溪河。這還是在豐溪河水量較少的正月,若是放在雨季,估計黃梧都可以在縣城里高樂,只要隨便派少量明軍守住渡河點便可以等著這群旱鴨子過來挨刀子。
三天的時間轉眼過去,戰機轉瞬即逝的道理噶達渾當然明白,自是一個心急如焚。然而,沒等他突破明軍防線,壞消息就先來了已經前出到廣信府城的前鋒鎮,與早前在鉛山縣與他們交手的督標第二鎮、中沖鎮、后沖鎮這四鎮兵馬順著他來時的路圍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