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撫軍畢竟是在官場上打拼過的,多少還是有些手段的。”
嘆息再三,說起來,張孝起在甲申前不過是個廉州府推官而已,在官場上廝混過,也僅僅是崇禎十三年之后的事情。倒是甲申之后,隨著大明的地盤急劇縮水,人才迅速凋零,他才很快的冒出頭來,早在幾年前就已經坐上了巡撫和僉都御史的官位,很是附和當下很多官員的情況。
作為多是能夠在咨議局具有一席之地的人物,最不乏那明眼人。張孝起此舉,未必能夠對陳凱造成多少的殺傷,歸根到底是雙方的實力差距過大。但是,只要有了借口,朝廷就有了轉圜的余地,而轉圜的余地越大,對朝廷就越加有利,這卻是不會有錯的。
無論是朝廷,還是張孝起,他們都不會那么輕易的讓陳凱得到粵西南的這幾個州府。于此間的士紳、商賈和豪強們自然也需要重新考量關于自身定位的問題——能入了咨議局,就現在看來,未來的發展當是最佳的,但如果陳凱不能控制這些地區,咨議局設立不了,他們也必須要尋個退而求其次,以此來保全家聲。
這樣的心思一旦故態復萌,首鼠兩端就最是難免的了。這正是張孝起所希望看到的,所以當他派人送出了彈劾的奏章,同時便在巡撫衙門里大發了一番脾氣,做過推官的他最是清楚,衙門這東西,從來都是個漏風的所在,消息的保鮮期低的連豆腐都不如。
奈何,世上的事情從來都是有利有弊的,消息迅速在粵西南的這幾個州府擴散開來,遠在廣州的陳凱卻必然會更快的得到消息,這也是在所難免的。
只是,到了現在這個份上,張孝起已經不在乎陳凱會不會及時得到消息了。他已經動了,陳凱若是不想落人口實,就只能接招,這才是正常的政治斗爭;若是直接興兵來犯,連起碼的面皮都不要了的話,他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大不了效法故友連城璧,亦是平生所愿。
“若真是如此,大概唯一值得遺憾的就是無法親眼看著大明中興,看著韃子被趕盡殺絕。”
想到此處,張孝起不由得想起了陸放翁的那首傳世詩篇,也許那便是對于遺憾,他能夠給予自己的最大的安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