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督師絕對不會誆騙我等!”言及此處,看著譚詣躲躲閃閃的目光,譚文煥然大悟:“你莫不是想要降虜?”
一聲暴喝,譚詣聞言竟下意識的倒退了兩步,而后又覺著有些不忿,可又不敢再度上前,干脆溫言勸道:“兄長,這天下眼看著就是大清的了,有道是良禽擇木而起,賢臣擇主而事……”
“那可是韃子,你還要不要祖宗了!”怒喝響起,譚文當即便拔劍在手,劍尖上的那一點寒芒直指譚詣的鼻子:“我最后再給你一個機會,現在跟著我去攻城,剛才的屁話我只當是沒聽過。否則的話……”
“咱們是兄弟,兄長,你不要逼我!”
話說著,譚詣當即便抓起了案上的茶盞,用盡氣力的摔在了地上。青花瓷的茶盞與地面相觸碰,當即便發出了清脆的碎裂聲。與此同時,一隊頂盔貫甲的銳士便一擁而入,將譚文團團圍在了大帳之中。
“原來,你早就準備好了。”一眾銳士,俱是譚詣的親兵、家丁,譚文側耳聽得,外間似乎他帶來的那幾個親兵也已然被制住了。此刻,他是萬難逆轉形勢,胸中的悲愴油然而生:“我,譚文,絕不降虜!”
半個時辰后,重慶府城的臨江門外,譚詣麾下總兵官馮景明前來喊話,說是代表譚詣愿意歸降清廷云云。王明德等人聞訊,連忙將馮景明吊上城來,細細盤問,面對這樣的大喜,亦是連忙賞賜了使者,并派遣親信前往譚詣的大營驗證真偽。到了那里,檢驗了譚文的首級,也見得了譚詣那剛剛留起來的金錢鼠尾,亦是連忙趕回城向王明德等將報喜。
至次日,始終龜縮在城內的清軍突然出城迎戰,明軍不疑有他,連忙應戰。豈料就在這時,譚詣所部竟倒戈相向,本以為留在譚詣營中與其商討軍務的譚文的那些部將們突遭襲擊,當即就是一個大亂。
清軍與叛軍的內外夾攻之下,譚文所部群龍無首,當即便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原本用于攻城的火炮對準了江岸邊和江上的艦船,亦是亂成一團。明軍大敗,連忙順流而下,向夔東方向撤離,“翻船落水者,不知其數”。清軍銜尾追殺,一直追到了銅鑼峽才收兵回營。
到了十七日,三譚中的最后一個——譚弘依約赴援,所見者,江岸兩側,浮尸、殘舟比比皆是,譚詣更是親自趕來,與其在兩軍陣前相會。
“沒了水師,文督師是拿不下重慶的,只能帶著那些闖賊灰溜溜的撤回去。至于云南那邊,王總兵說了,朝廷的八旗軍已經與平西王爺合兵一處,就憑那西賊,焉能是對手?”
“可是,東南那邊還有鄭賜姓和陳凱呢。”
川軍和西營仇深似海,李定國死無葬身之地,譚弘也只會覺著快意。可問題在于,當下的東南明軍已然是一個龐然大物,明清之間,鹿死誰手,尚且猶未可知,他便不可避免的會存在著一定的憂慮。
“呵呵,鄭賜姓就是個海賊,海上或許朝廷不是他的對手,但真的打起陸戰來,等八旗軍從西南抽出身,就是他的死期。而那個陳凱,更是可笑。洪經略那可是成名數十年的人物,也是他能輕易打敗的?我看,十有八九就是那廝趁著洪經略分身他顧,擊敗了一兩個洪經略的部將,就被朝廷吹出了大天去了。等碰上了真佛,還是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