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軍官已然抱住了佟國器的大腿,摻著血的鼻涕、眼淚一個勁兒的往他的下擺上擦。
硬頂著惡心,佟國器好生安撫,但換來的卻是更多的抱大腿。很快的,他的耐心便不復存在,一聲暴喝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旋即表示此地危險,先逃出城,有嘛事兒等到了安全的所在再說。
這是老成謀國之言,眾人無不拜服于巡撫大人的睿智。于是乎,帶著一眾清軍,佟國器一連打開了十幾個牢房,連帶著跟著他一起來的那些漢子,前前后后放出了得有五六百名清軍。
接下來,借著夜色的掩護,佟國器帶著他們很快就來到了城門。那里是有明軍守衛的,佟國器咬了咬牙,便帶著清軍一股腦的沖了過去,結果守門的明軍見的清軍人多勢眾,竟然一哄而散,毫不猶豫的將城門丟給了他們。
“快,快出城,出了城跟我走,只要逃出了建昌府,就能活下去!”
此一言,無疑是給清軍們打了一劑強心針,他們緊隨著佟國器出了城便轉到向北,一直走到了天亮,才總算是停了下來。
“這些都是從賊寇的廚房里帶出來的,都快吃點兒,蓄養一下氣力,才好繼續往前走。”
下達了命令,那些戴著鬼臉面具的漢子也紛紛摘下了面具,露出了同樣人類的面容。而后,更是將他們背著的包袱打開,把里面包著的餅子、熟肉一一分發給這些疲憊不堪且饑腸轆轆的清軍。
連著十幾天的雜糧餅子和稀粥,早已吃得他們是虛弱無力,昨夜的緊隨其后全然是求生的欲望刺激所致。此時此刻,一旦坐下,整個人便徹底癱在了地上,若非是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幾與死人無異。這樣的行尸走肉,是決難再走下去的,唯有食物的味道才讓他們重新活了過了。
一群清軍如餓虎撲食一般瘋狂的爭搶著食物,抓到手里便直接往嘴里塞,同時更是伸出了另一只手繼續去抓取。前排如斯,后排也在拼命擠上前來,眼見著又要亂成一團,結果只待佟國器一聲令下,那些隨他而來的漢子便抽刀在手。
雪亮的刀鋒讓清軍一下子明白了這地頭兒到底是誰說了算,接下來便進入到了稍有秩序一些的領取。而此時,佟國器也早已將這群俘虜里的小軍官都揀選了出來,叫到一旁解釋了起來。
按照佟國器的說法,他早前見明軍勢大,便逃出了新城縣。但是,他并沒有走遠,而是帶著這些親兵、家丁和家奴躲了起來。究其原因,一方面是他覺得直接跑未必能逃得出陳凱的天羅地網,一方面他還想著能帶走一些清軍。
“諸君應該知道,本官的堂妹給皇上生下了一位小皇子,本官家族的族人也多有高官顯貴。此番,丟了新城縣,本官只身逃回去,被降罪是難免的。但是,如果本官帶著一支部隊回去,協防地方的話,那么朝中和宮里自會有人替本官說話,戴罪立功也并非是不可想象的。”
國舅爺的身份讓這些底層軍官們不敢仰視,仔細想想,更是覺得佟國器說得合情合理。至于接下來,什么“明軍在新城縣駐扎了幾天便大隊大隊的調走”、什么“他趁著夜色聲東擊西,把守軍調走”、什么“讓親兵、家丁和家奴們戴著鬼怪面具,嚇跑了監獄守衛”,一系列騷操作下來,總算是把人救了出來。乍聽上去,這些也無不是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