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巡撫,以你所見,接下來該當如何擊破賊寇?”
這個問題,佟國器顯然是深思熟慮過的。作為一個文官,他自然而然的是高屋建瓴了一番,從全國形勢著眼,進而輻射到西南的滅國之戰和東南的大戰。用他的話說,這二者是相輔相成的,對于明軍和清軍而言都是如此。
于這話,噶達渾倒也認同,但是他更想聽的是佟國器分析一下東南的戰局,尤其是他們當下所處的鉛山分戰場。只可惜,沒等佟國器正式開始分析他針對西南滅國之戰中,清軍必勝、明軍必敗的十勝十負論中的諸多理論依據的出處,以及對明清戰爭態勢的短期和長期的影響等一系列議題,一個福建撫標的探馬便策馬沖到了近前,而后滾鞍下馬,一頭就磕在了地上。
“報,奉撫軍之命,我部尾隨賊寇,探查敵情。探得賊寇正在大肆砍伐樹木,似有打造攻城器械的打算。”
攻城,那目標不用說也知道是鉛山縣城。圍城打援,對于現下清軍的優勢兵力而言或許已經變成了如鯁在喉。所以,明軍很有可能是打算先吞掉鉛山這座縣城和城里的四千綠營兵,再全力對抗噶達渾的援兵。
敵人所要去達成的任何目標,理所當然的將會是我們需要極力阻止的!
本著這樣的思維模式,噶達渾自然不能給明軍任何喘息的時間。此間連忙丟下了尚在興頭兒上的佟國器,讓福建撫標繼續休整。而他則組織援兵沿鉛山河展開攻勢,起碼要威脅到明軍,打亂其攻城節奏才行。
抱著讓明軍一直如鯁在喉在邪惡理念,老當益壯的噶達渾組織起了針對明軍城北大營的持續性攻勢。他的牽制作戰是卓有成效的,以至于明軍不得不將原本用來打造攻城器械的木材轉而用來修建堡寨以更好的進行防御。但是很快他就發現,他錯了,他真的錯了,他真的不該和一個比他年輕幾十歲的對手在精力上進行較量——每當他想要勞逸結合一下,讓攻勢稍稍停個幾天,他的對手就見縫插針似的開始重新打造攻城器械,說什么也要把鉛山縣這根魚刺拔掉。而他,也不得不再度組織部隊繼續展開攻勢。
這種讓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讓他非常的不舒服,作為一個胡子、眉毛和辮子都已然花白到了沒有一根雜色的滿洲老將,噶達渾下意識的感到了不對勁。于是,他再度將探馬的情報搜尋范圍擴大,以應對明軍隨時可能到來的任何陰謀詭計。
與此同時,他更是派了人趕回衢州,向濟度報信,將他的一些關于明軍在試圖分薄衢州清軍兵力的猜測說與對方,并希望對方能夠利用鄭親王府和鑲藍旗在朝中的力量加速推動管效忠所部來援的進度。
寄信人的書信是用最快的快馬送去出去的,不過就在他讓幕僚寫信的時候,收信人卻已經收到了兩個消息。
一個是好消息,清廷已經批準了濟度的請求,調派江南漢軍提督管效忠率領所部漢軍旗兵南下助戰;另一個,卻是個壞消息,根據密探回報,他早前就開始懷疑的金華總兵馬進寶最近與一個叫做萬斯大的浙東士人密會,而那個姓萬的家伙據說是通緝犯黃宗羲的弟子……
今天已經是臘月二十一了,眼看著就要過年了,未免管效忠所部因過年導致南下赴援的工作延后,濟度決定專門給管效忠下達命令,讓他立刻率部南下,盡可能的趕在正月中旬前抵達衢州,最遲也不能晚于上元節。也就是說管效忠必須到衢州吃元宵,否則的話,就等著吃鞭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