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凱的舉薦,柯宸梅此前就聽他說過,此刻聽了陳凱此言,柯宸梅卻頗有些不解了起來。但是陳凱在這短短的十數日里,言必有中,而且對他們兄弟也頗為友善,此刻既然如此說來,顯然是已經看出了些什么端倪來,正要借此來告知他們兄弟。
“依我看來,國姓爺對令兄甚為看重,雖說此刻還是個負責贊畫軍務的參軍,但這個職務卻并不與其才具相稱,遲早是會大用的。”這話,陳凱此前倒是與柯宸梅說起過,柯宸梅也轉達給了他的兄長,但是此間舊話重提,顯然是為了后話。
“國姓爺如今麾下六鎮兵馬,但總兵力卻只有一個正兵營多些,實在配不上國姓爺的才華和氣魄。擴軍是必然的,我估計那一天也用不了多久了,最多明年上半年,令兄就會被派到軍中領兵。”
陳凱沒有明說什么時候舉薦,但是明眼人卻也能看出來,顯然是要等到柯宸樞被重用的那一天。而就柯家兄弟來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最好也是兄弟二人能夠在一起,那便有了更好的環境和基礎,自是事半而功倍。
“卑職代家兄謝參軍吉言。”
“無需如此,若是本官猜錯了的話,賢伯仲莫要怪我才是。”
陳凱對柯宸梅的看重是工坊里人盡皆知的,其次便是近來“改邪歸正”了的老鼠須子,陳凱與這個賬房商討事務的次數也越來越多。作為整個軍器工坊中唯三的非文盲,有共同語言是再正常不過的了,只是這一切放在動不動就對陳凱馬屁連連的王富貴眼里,卻是份外的不舒服。
“不是說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是個官兒都愛聽人奉承嗎?難道是我拍到馬腿上了?”
此時此刻,監督著雜役們排出積水,用爐灰渣子鋪墊那些坑坑洼洼,腦子里想的卻是這些東西。事實上,每個人都會有些別樣的心思,王富貴的想法也是無可厚非的。至少,他還是努力的想要在以陳凱為主官的這個軍器工坊中向上奮進,而不是報著其他的心思。
“這事情,絕不能就這么完了。”
“就是這話,正該給那廝一點顏色看看,省得日后什么鳥人都敢在咱們頭上拉屎拉尿……”
“我反對,不出意外的話,下個月就出兵了,咱們不能給國姓找麻煩。更何況,國朝到了現在這個份上,咱們這幫人如今的處境,實在不宜再有內耗了。”
“哦?簡初,平日里你悶聲不語的,這回人家兩個姓陳的老哥都不顧那同姓之誼了,你個姓林的倒護著那書生,確是有些意思。”
這話說過,豈料那人話鋒一轉,轉而又對那兩個他口中姓陳的老哥說道:“不過嘛,以小弟之見,簡初說的也不無道理。這些,說到底都是私人義氣,為此壞了國姓的大事,實在不值得。咱們兄弟幾人當初沒有奉太師之命降了韃子,還不是為了跟著國姓殺韃子,連帶著將稱雄海上的事業做下去,那書生的才具,日后也當是國姓的臂助。再者說了,九峰都沒有如何,咱們又何必如此啊。”
“九峰是個好脾氣……”
“九峰是好脾氣沒錯,可若論見人見事的本事,咱們幾個只怕也都比他不得。小弟估摸著,他早早想明白了,現在與其說是在避嫌,還不如說是他根本就沒打算怎么樣,倒是咱們還在糾結那等面子上的事情。”
“不管如何,這個教訓必須讓他長長。你二人若是不愿做,便權當不知。此事,我陳輝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