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幾如萬丈深淵,清軍老卒不退反進,大喝一聲便沖殺了上去。這一刀,傾盡了他全部的武藝和力量,刀勢兇猛,力壓千鈞,左手盾牌,護住要害,兩腿用力,整個人奮力前沖,直取那個看上去武藝最是生疏的年輕明軍。
第一瞬間,意識到了清軍的對象是那年輕明軍,年輕明軍便退轉守勢。可也就在這時,清軍老卒虛晃一刀,轉而砍向了他右手一側的那個正要轉守為攻的明軍。
刀,重重的劈在了藤牌上,沉重得幾乎讓那明軍失去了平衡。可也就在這一瞬間,受到攻擊的明軍的刀也已經砍在了清軍老卒的左腿上。與此同時,由于臨到近前才轉而進攻一側的明軍,他的后背也亮了出來,一把明軍的柳葉刀便徑直的插在了他的腰上,刀尖更是從后向前的破開了他的腹腔。
柳葉刀順勢一扭,摻雜著破碎臟器的血便從口中涌了出來。老卒是從北地追隨王之綱南下的,久經戰陣,若非是素來貪杯,早已當上了基層軍官。奈何,面對明軍這般的戰法,即便是當上了基層軍官也沒有任何用處,就在他倒地的同時,不遠處,他的頂頭上司便被一個明軍砍死在了陣前,也沒比他多活個幾秒。
“又是這種打法。”
戰場上,自接戰之初就已經進入到了一邊倒的境地。明軍的小陣變幻,三人一守兩攻,配合默契,每次的目標只有一個清軍,從不貪多,這使得他們幾乎每一次的進攻都是必殺之勢。
王之綱和陳尚智已經都看傻了,唯有王進,四個月前的磁灶之戰中曾與這樣的明軍交鋒過,有過被摧枯拉朽般擊潰的經歷,奈何王之綱和陳尚智信不得他戰敗的理由,一意孤行,他也只得早早的就琢磨起了其他突破的方法了。
“告訴王總兵和陳副將,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讓騎兵繞到側翼騷擾一陣,重整陣型。”
重整陣型不是目的,目的是挽回頹勢。步兵列陣而戰已經無能為力了,單說這最管用的戰法,也是素來賴以摧堅破陣的刀盾兵面對明軍的新戰法只剩下了被動挨打的局面,那么他們就要設法改變戰術。是以長槍手列陣對盾陣,還是騎兵突擊,尚且有待商榷,但是至少不能繼續這么下去了。
甚至無需告知,王進的騎兵自陣后殺出,緊接著王之綱和陳尚智所部的騎兵也動了起來。明軍的側翼受到威脅,未免陣型斷裂,越是靠近側翼的區域,明軍的軍官們越是刻意的放緩進攻節奏,但是那些遠遠沒有受到威脅的所在,明軍的攻勢依舊猛烈,大有殺穿清軍戰陣的氣勢。
所幸,即便是如此,清軍的頹勢依舊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緩解。只可惜,松下的這一口氣,也僅僅是在那一個片刻間罷了。待到片刻之后,側后方傳來消息,說是就在他們的側后,幾近于他們來的方向,一支明軍正在向此地殺來。
“完了,大勢已去!”
此間雖是漳州平原,但這里從來不是江南或是北地那般的一馬平川,丘陵地形是主體,平坦只是相對于他處罷了,明軍利用這等地形,實現繞后,大有將他們一舉全殲的氣魄。比之他的前任王邦俊,王進雖號老虎,但卻遠不及其驕橫。此刻一旦情況不妙,連忙派人知會王之綱和陳尚智二人,同時收回騎兵,旋即將旗一倒,奪路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