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已經站起身來,這一次又是一頭磕在了地上,似乎只有這般方能顯示其是真正悔改的誠意來。
磕頭要是有用,還要法律干嘛。奈何,眼見于此,未免這老鼠須子磕死在此地,鬧出件人命來,陳凱便道了句“起來吧”,權當是信了。隨后,便向其問起了陳豹提及的關于南澳島的相關事項。
“回參軍的話,這事情,說起來還是那姓馮的的手筆。幾次遷動,牽走的更多的還是行政人員和工匠,以及他們的家屬,另外再有的就是軍隊。但是問題在于,那姓馮的遷軍服制造工坊的時候,力主只招收軍中將士家的女眷,把南澳本地民戶女子全部清退了,那些女子原本在軍服制造工坊里有個不錯的活計,能夠像男丁一樣養活一家人,現在沒了活計,日子自然難過。”
老鼠須子是恨極了馮澄世的,此刻陳凱問及,他當然是抖擻精神,將事情的前因后果娓娓道來,也當是發泄怨氣了。但是當著陳凱的面兒,他還是有所收斂的,因為他很清楚,他那一番話到底想說什么,陳凱只要聽上一兩句就全明白了,說多了反倒是容易遭到陳凱的不悅。
一番話說下來,老鼠須子便閉口不言,只是站在那里偷偷地觀望著陳凱的神色。相對的,陳凱自然明白老鼠須子所指,無非是馮澄世要在軍中將士,尤其是那些軍官面前充好人兒,要博取他們的好感,所以才導致了南澳百姓的失業率大增以及生活水平的下降。
除此之外,更不乏老鼠須子對于馮澄世遷移軍器局的事情的憤慨。說白了,他貪小便宜的事情之所以暴露了,就是因為遷動的過程所不可避免的重新磨合,否則他現在估摸著還在過著那時的好日子呢。
對于后者,陳凱并不在意,也懶得說教些什么。倒是前者,他早前也曾借此拉攏過左先鋒鎮、援剿左鎮等那些施瑯、黃廷、洪習山帶回來的入粵閩軍,用的手法也是招募他們的家眷到工坊工作,提高收入水平的同時也可以增強這些將士的向心力,可謂是一舉多得。現在倒好,馮澄世不光學了個通透,更是靠著這樣的手法成批次的收獲了軍中的大量好感。
“還是在于成衣制造業在現階段的技術含量太低,否則馮澄世就算是想隨便換人也不好去找尋適合的熟練工。”
想明白了這些,陳凱想了想,便對那老鼠須子提醒了句關于“在他面前這么叫了也就罷了,放在旁出斷不可如此”的話來。倒是此番關于老鼠須子對馮澄世的稱呼的提醒,當即便收獲了老鼠須子的感恩戴德,至少在他看來,這份提醒分明是對自己人才會有的。
有了這份親近感,老鼠須子就更是將所知的盡數道來,尤其是關于軍器局的事情,更是突出了一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遷移軍器局的時候,那姓馮的劃定中左所軍器局的布局,廠區、行政區、倉儲區都有,就是生活區沒有。工匠們每天吃飯都是在工棚里,吃完了也沒個休憩的地兒,天天不到時辰就被催著干活……”
“當年您在軍器局的時候,定下的不少規矩,依小人的淺薄智慧也知道,那都是為了讓工匠們更好的工作的。可那姓馮的不一樣,處處要耍他的官威,比如見了上官磕頭,您的舊制時工作時以額首行禮代替之,這也叫那廝恢復了,忙著半截的活兒就得連忙放下,晚了一口氣兒的功夫都要辦一個輕慢上官的罪過……”
“前年年底,就在您回來前幾日,那姓馮的將林匠頭的匠頭職務給拿下了,說是暫時的,結果也沒恢復了。這一年來,您任命的那幾位匠頭先后都被他拿下了,換上了一批監工,就是王富貴那群人來充當匠頭,說是這樣更好管束工匠,防著工匠偷懶。想想您還管著軍器局的時候,哪個工匠敢偷懶了,哪個工匠會偷懶了,還不是一個個的竭盡全力的完成定額,現在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