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軍大舉出動,由尚可喜親自率領。明軍這邊,剛剛退避五里下寨,正是立足未穩之際。李定國不敢托大,連忙派出了部隊迎戰。
兩軍對決于龍頂崗下,藩兵列陣而前,大隊的騎兵在兩翼騷擾,而明軍則是嚴陣以待,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兩軍不斷的接近,火炮、弓矢、火銃、標槍、飛斧,直至肉搏相斗,當即便打了一個難解難分。
野地浪戰,這支清軍表現出的強悍遠比守城戰中更甚,這使得李定國不由得皺起眉頭。其他各部已經退避,他卻是派人去重新將部隊聚攏過來,但是他的本部兵馬數量比之清軍過少,而其他部隊則還需要時間,這么打下去很可能根本堅持不到那時候。
眼見于此,李定國一揮手,陣后的一隊帆布纏頭、披氈銑足的漢子操著怪異的聲調,大聲怪叫著沖入了陣中。
這些人乃是西南明軍自云南招募的彝人戰士,也稱羅羅,最是喜斗好殺。只見這些羅羅于戰陣的縫隙處投擲了三輪標槍,可謂精準非常,幾乎每一槍都能將一個清軍釘在地上,即便不能直接殺死往往也可以對其造成一定程度上的傷害,使得其當面的明軍獲取了一舉將其擊殺的良機。
三輪標槍過后,羅羅們齊刷刷的拔出了腰刀,刀長而直,刀柄幾乎都有圓形或是環形的刀尾,不似明清兩軍常用的柳葉刀,且竟皆是雙刀在手。自古以來,持雙刀而戰者皆健斗之士。他們雙手持刀,很快就沖到了陣前,而那些正在激戰中的明軍也無不在軍官的號令下給他們讓出位置。
下一刻,羅羅沖到陣前,雙刀立刻揮舞如飛,一刀刀的劈砍在清軍的圓盾和兵刃上。應接不暇的攻擊,腰刀在手上下翻飛,如此頻繁的攻擊頻率是清軍完全無法承受的,哪怕是那些手持刀盾的破陣銳士,也只有招架之功,全無還手之力。
自大西軍進入云南,平添了兩種兵種,其一是戰象,其二則是這羅羅。與戰象一般,羅羅素來是西南名賴以破陣的利器,早前地道肉搏,便多承了此等銳士之利才能對清軍有所壓制。此刻,那有攻無守的瘋狂攻擊,更兼寨子里祖輩相傳的武藝加持,使得這些亡命徒做派的健斗之士們只是甫一出場,便立刻將清軍的氣焰給壓制了下去。
羅羅接管戰場,清軍頹勢已現,李定國成竹在胸。豈料就在這時,清軍那邊,尚可喜的帥旗一動,后續一群持著怪異兵器的清軍也迅速的進入戰陣。
清軍所持兵器約莫長一丈五尺,前端是尖利槍頭配以向后完全延伸的撓鉤。進入戰陣后,這等長度的并且僅僅是站在二三排亦可以輕松的攻擊到陣前勢若瘋虎般的明軍銳士。提槍直刺,只見那羅羅輕扭狼腰便躲過了這一擊,正待抵近搏殺之際,長槍回拉,撓鉤從后側勾住了羅羅的衣衫,只是這一下子便是一個踉蹌。
戰陣之上,最不得有輕忽,尤其是這等極端強調個人武勇的兵種,稍有干擾,因為身無守具,便登時就落入那等全無轉圜余地的困境。
羅羅被帶了一跤,未及反應,陣前清軍便一擁而上,長槍直刺、腰刀劈砍,鮮血飛濺,當即便是不活了。而這樣的一幕,并不僅限于此,明軍投入羅羅的中央戰陣幾乎是隨處可見,當即便打了明軍一個措手不及。
賴以破陣的戰法被清軍化解,眼看著那些武勇過人的猛士們被清軍亂刀砍死,明軍不可能不受到觸動。接下來,明軍也沒有什么扭轉乾坤的辦法,氣勢已弱,未及良久便轟然崩潰。
明軍潰敗,清軍趁勢掩殺,所幸沒過多久,明軍的援兵就到了,有了這些生力軍作為接應,李定國漸漸穩住了陣腳,總算是稍微挽回了些許頹勢。可是即便如此,也已經無法改變龍頂崗一役的勝負,不過是稍加止損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