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這海澄公做事情很得體呢。”
堂弟如此夸贊,知縣也只是講了講關于鄭家當年在明時憑海貿巨利賄賂官員的舊事。他不是福建本地人,對此知之不詳,但卻也聽說過一些,如今看來,在辦事得體這上面,鄭成功確是不讓乃父當年的大豪風范。
有道是千里做官只為財,涉及到的府縣官員們無不得到了一份進項,這對于他們而言自然是欣喜非常的。但是那些沒有涉及到的府縣官員們,在此暫且也只有眼紅的份兒。
不過,善解人意的福建官場之友鄭成功同志也沒有忘記他們,很快就將征糧征餉的范圍擴大到了這幾個府的內陸各縣,并且在此同時,向泉州府和漳州府毗鄰的汀州、延平兩府發出照會,要求他們盡快準備糧草,以供大軍用度。
對此,汀州府還有些猶豫,因為他們雖是福建的府縣,但是在行政上卻隸屬于南贛巡撫衙門,沒有得到上官的應允,他們也不好向上報賬。不過,延平府那里卻是翹首以待,只等著雙方商議妥當,整個延平府的各府縣便忙不迭的將錢糧送到了延平府與漳州、泉州兩府交界的大田縣,以供明軍接收。
在這個九月,回扣的盛宴席卷福建,延平府、興化府、福州府以及福寧州的地方官員無不是掙了一筆童叟無欺的快錢。奈何,這世上人心的貪念從來都是無止境的,有了這第一次的合作,他們很快就開始期盼著下一次的合作,甚至其中有些人已經將下下次的合作都在心里面謀算好了。
“制軍,現在朝廷的旨意還沒下來,萬一朝廷不肯讓步,除了興化府以外的虧空戶部就不會認下來。甚至就算是朝廷讓步了,估摸著也讓不到延平府和福州府吧,到時候總是個事端啊。”
銀子這東西,再燙手也總有人愿意下手去抓。巡撫衙門那邊一邊有管家出面接收回扣,一邊佟國器則還在為此而心慌。反倒是劉清泰那邊,對此卻并不在意,更是一個勁兒的寬慰前者諸如虧空總有辦法堵的話來。
“不過,思遠的話也有些道理,我想著,各府縣庫房里的銀錢和糧食,除了上繳部里面的,還要留有豢養綠營和發給官吏俸祿的,總不好掏空了的。得下個條陳,日后但凡是庫里面發給的,數額要先報到咱們這里,審批過了再行發給,總能控制住一些的。”
“制軍這辦法好,只是下官就怕那欲豁難平啊。”
眼見著佟國器對此還有些憂慮,劉清泰卻是笑著指出,只要是招撫大局辦成了,到時候朝廷的文官進駐漳泉朝瓊四府,消弭了東南的大患,些許的虧空都不算什么。至于即便真的有錯,也是多爾袞的毛病,畢竟這個黑鍋現在順治已經讓那位故攝政王殿下背了起來不是。
“對了,吩咐下去,如果加征糧餉的話,就對那些賤民說是海澄公的手筆。那些本地人越看他不順眼,朝廷在福建就越是穩如泰山。”
………………
整個九月,在回扣的誘惑下,整個福建也只有汀州府、建寧府和邵武府這三府之地的府縣官員們迫不得已的堅守下了原則,使得這三個府能夠得以幸免于難。
中左所,大批的銀錢和糧食不斷的從各府縣運至此間,在碼頭至庫房的所在間川流不息。這其中,糧食自是不提,軍隊規模不小,用度甚大,時時支應著漳州和泉州這兩府駐扎的明軍,倒是讓潮州那邊緩了口氣。而銀子方面,除了日常花費,軍器局下屬的鑄幣院也在不斷的將白銀熔鑄為名曰漳州軍餉的銀幣。
這些圓形的銀幣已經漸漸的在漳泉兩府,乃至是在潮州有了些許存在感。只是銀兩的使用過于年深日久,深入人心,拋開一些與官府、軍隊有關系的商家外,大多還都是不太認的。
今天又有一批銀兩入了鑄幣院的庫房,馮澄世待所有工作結束,重新清點了一邊才放心回家。回到家中,他的兒子馮錫范已經等候良久。父子二人用著飯,馮錫范就問起了他今天聽聞的關于回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