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自然的,人家費了那么大的力氣來招撫咱們,總要心里有底才好。至于那徐得功,不過是個添頭兒罷了。相較之下,我更關心的還是提出這個建議的廣州那邊現在是個什么動向。”
二人都是精明非常的人物,自然明白清廷要求鄭成功釋放上一次陸豐棱堡保衛戰中被俘的靖南藩左翼總兵徐得功一事到底為何。
說起來,無論是尚可喜討好靖南藩的藩兵將帥,還是清廷借此試探鄭成功是否真的有意受撫,這其實都并不重要。重要的在于徐得功回到廣州后對靖南藩實力的恢復,這一點與明軍繼續買進招撫之間,到底哪一個對明軍更有利,這就像是做買賣一樣!
“洪承疇的話或許還可以考慮考慮,徐得功不值那么多銀子。韃子想要,就給他們好了。不過嘛,也不能那么隨隨便便的就給他們了,總得把這么個漢軍旗的藩兵大帥的價值體現出來才好。”
商議過后,鄭成功也徹底放下了心來。現在這場議和,表面上是他在和清廷談,但實際上的操盤手,卻早在那封寫往中左所的書信得到鄭成功的肯定后就變成了離不開廣東的陳凱。此間,二人統一了意見,才能做好應對,把事情繼續做下去。
回到了中左所,鄭成功立刻派人與福州方面進行接洽。說起來,徐得功乃是被這支東南明軍俘虜的最高級別將領,清廷一旦有了打算,劉清泰那邊自然是將所有的精力都投諸在了這上面。奈何這支明軍遠比歷史上發展得要順遂的多,如歷史上海澄之戰期間林察遭遇風暴被迫入清軍港口避風而被俘的意外由于劉伯祿的倒霉也未有發生,現在劉清泰是一點兒籌碼也無。
所幸的是,鄭成功這邊沒過多久就派人前來接洽。對此,這位浙閩總督可謂是高度重視,當即就派了福建左布政使周亮工趕赴泉州。
抵達泉州,鄭成功正好也到此與其一會。言及釋放徐得功一事,鄭成功表示此人由于是在廣東被俘的,所以他征求了一下了身在廣東的四府巡撫陳凱的意見。但是,陳凱一口咬定議和的事情尚未定局,若是清廷殊無誠意的話,放了徐得功最后只會讓清軍平添助力,于明軍乃是大害云云。
“海澄公明鑒,這兩個月下來,您也看到了,無論是朝廷,還是劉制軍,亦或是咱們福建的上下同僚對于招撫一事都是極力認同的。最起碼,咱們福建這邊可從沒有給雙方罷兵言和一事添過任何亂子,而且還在極力的供應大軍所需。若說誠意,這天下算來也實在沒有能與咱們相比的了。”
大談了一番誠意,周亮工見鄭成功確有所動,旋即又談到了陳凱的問題:“關于陳撫軍那邊,朝廷其實也是有心優待的,但還是廣州的老王爺和小王爺那邊不太好說話。旁的不說,劉制軍那邊也表示了,起碼一任巡撫是少不了的。這一點,還請您與陳撫軍那邊說項。”
周亮工一番話說下來,無非是借清廷沒有善加安置陳凱的疏漏來暗示鄭成功以陳凱的私心。事實上,這事情,尚可喜和耿繼茂才是冤枉的,清廷招撫的對象是有兵權的大帥,再有就是鄭家的有力人士。陳凱說到底也就是個文官,他們并不甚放在心上的。況且,他們已經大力拉攏了陳凱的岳父鄭鴻逵。
然而,鄭成功聽過了這一番話,原本的松動竟有些反復。那些微表情盡數看在了周亮工的眼里,連忙多加安撫,總算是才套出了些實話來。
“竟成其人,劉制軍、佟撫軍、亦或是您周藩臺都是了解太少的。他不是個貪戀權位的人,否則,當初本國公曾有意任命他為潮州知府,最后還是被他一力否決了。吾生平自問,所見之人中以他最為倔強。幾個月前,我軍還在和朝廷的官軍殺得昏天黑地,現在要就撫了,他一時半會兒的轉不過來性子也是難免。”
鄭成功輕描淡寫的將周亮工的挑唆否決掉,隨后更是將性質定了下來,后者亦是連忙點頭稱是,心中暗道“多嘴”,哪里還再敢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