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無疑是一樁大喜事。但是,喜事歸喜事,功勞卻是要分清楚的——廣東的尚耿二藩確有向清廷諫言的功勞,可放與不放還是人家鄭成功來決定,能夠達成此功,顯然是福建的官員們在總督劉清泰、巡撫佟國器的領導下,積極的向鄭成功表達誠意,同時更有左布政使周亮工親赴虎穴,舌戰群儒,駁得陳凱那廝啞口無言,最終說服了鄭成功。
這功勞,必須得是福建的!
在這一點,鄭成功是很上道兒的,直接將徐得功交給了他們,而非是廣東方面。但是,徐得功怎么說也是靖南藩的人,雖說有著如此豐富作戰經驗的大帥是肯定留不下來的,可是只要能夠讓他呆到清廷確認了他們的勞苦功高,這份功勞就跑不了了。
招撫獲得進展,雙方的合作更加融洽。十一月的征收如期展開,范圍進一步擴大到福建本土的一些能夠用以外銷的特產,如糖、紙張、木材、荔枝、龍眼、柑橘、藍靛、魚翅、茶葉、煙草等物,規模同樣是實現了進一步的擴大。
在福建,鄭成功忙著與福建的清廷官員商談招撫事宜,鄭泰則已經開始為這些貨物的銷路發愁。而此時,離開了中左所,陳凱溯流而上,直抵三河壩,待到他抵達那里的時候卻已然接到了郝尚久前來赴約的秘密照會。
雙方密會的地點自然不會是在三河壩城內,梅溪北部,一處雙方控制區交界處這幾年因戰事而荒棄的小村里,陳凱總算是見到了這位朝秦暮楚慣了的知名墻頭草先生。
“陳撫軍,這封信什么意思,挑唆本帥與朝廷之間的關系?”
“郝帥,你若不信,或是沒有嗅到什么味道的話,又何必前來赴約。”
鄭成功的書信中提及了他從福建那邊的消息渠道得知,尚可喜曾向清廷質控郝尚久鼠首兩端,收取李定國的策反書信,以及與陳凱暗通款曲,搞得程鄉、興寧、長樂三縣民不聊生云云。這些事情,前者純粹是惡意構陷,但后者他卻并非沒有類似的想法。可是當陳凱將鄭成功的書信原模原樣的送過來時,郝尚久卻依舊是難免懷疑陳凱的用心。
此時此刻,陳凱很隨意的坐在那里,郝尚久張牙舞爪般的質問當即便如同是打到了一團棉花上面,完全使不上勁兒。
說起來,味道這東西,郝尚久并非沒有嗅到。最近的大半年來,廣州方面有意無意的在對他進行消息上的屏蔽。比如喀喀木的大軍抵達,具體規模,向何處進軍,以及進軍的時間和方向,他都是一無所知,只聽得偷偷派去廣州的人回報說尚可喜在集結綠營,再到后面便是集結大半的部隊被重新遣散,就連喀喀木也被迫回返江寧。這里面發生過什么,他都是一直被蒙在鼓里的。
陳凱此言說罷,郝尚久當即便是一陣啞口無言。隨后此人倒也不拘束,陳凱沒說什么,他也不覺著尷尬,自顧自的在桌子的對面坐下,甚至還拿起了茶壺自斟自酌了起來。
如此這般,陳凱只得是一笑了之。不過,此一番,陳凱似乎是有些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意思,非要嚇郝尚久一個好歹不可。
“不瞞郝帥,廣州那邊,西寧王修書要求閣下反正,以及閣下與本官安通款曲這兩件事,都是本官派人去宣揚的。至于為什么本官要放著好日子不過,一定要出來折騰,這一點,閣下是聰明人,應該能夠理解本官的良苦用心的。”